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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相看(1 / 2)


言夫人很?淡然的模样,让李月缇心底松了口气。

言昳却?松不下这口气。

因为刚刚轻竹在她耳边说?的另一个消息是?:派出去查事的探子?回来了,说?环渤船舶新收并的船厂出货前后,果然有倭地商人出入过船厂。

而且这些船只也并没有向任何一个大明沿岸港□□货,而是?向外海而去。

熹庆公?主卖船给倭地的事儿,实锤了。

她不怕事情败露吗?!

言将军知道此事吗?

言夫人是?将门家的夫人,以前哪怕流匪冲到眼前,她都?可以平心静气拽着孩子?说?“不要紧”。所以看她脸色是?看不出半分轻重缓急的。

言夫人岔开了话题,聊到学业和小辈身上?,言昳却?一直垂着眼睛,摸着指尖兀自思索。

言涿华其?实算是?、大概、稍微心里有点?数,他娘估计又听元武胡说?八道,替他着想,跑来相看一下白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他又不想让娘来,又有种想要显摆给她看看的模样,虽然觉得?是?没谱的事儿呢,但心里还抱了点?期许。

至少?雁菱很?喜欢她,估计回头?要在娘面前好一阵子?美言吧。

言夫人有意?将话题往言昳身上?引,她回答却?比较客套,反倒是?李月缇笑着替她回答了不少?。

李月缇见言昳有些心不在焉,笑道:“昳儿还是?有些怕生,有些不好意?思呢,听说?书院里跟言二小爷没少?闹,但孩子?嘛,到了咱们面前肯定不敢乱说?话。”

言涿华:……可别逗了,她怕生?

言夫人打量着言昳。这姑娘跟粗糙又素简的言家不大一样,是?从?指尖精致到发梢的富养小姐,但看性子?,心里似乎抓的都?是?大事,不是?只在宅府中只揪着谁跟谁脸色、谁与谁亲近的小家子?气性格。

之前听言实说?起,这姑娘怕是?可能耍了梁栩,她吓了一跳。

言实是?对外愚钝忠厚,实则谨小慎微的性子?,他告诉言夫人,其?实白二小姐给衡王出主意?,安排了柏沙·马丁的死,梁栩一切实行下去,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捞到多少?他想要的名声。

而现在梁栩正在查,豪厄尔目前正在做生意?的几家茶业跟她有什么关系。

言实也不太敢确信白二小姐有这种本事,夫妻二人只是?推测着,真要是?往后还要跟白家牵扯关系,不如早早考量如何跟这白二小姐多接触。

李月缇笑:“要不言夫人与我移步西?厅,让孩子?们玩去,别在我们面前,连叙旧玩闹都?不好意?思了。”

言夫人想着,若白二小姐真的跟言实说?的那样心思深重,见面又是?这么漂亮的人儿,估计言涿华真就是?让她拈在指尖耍弄的命。

涿华虽然不拘小节暴脾气,却?是?个死心眼的实在孩子?。要不然就早早给他相看别家,趁早成婚,断了跟白二小姐的念想;要是?他真死磕在白二小姐身上?,命好点?给人当上?门赘婿,命不好就只能给人当大黄狗了。

言夫人心里叹气。

这一家孩子?,元武是?个脑子?里只有打仗的,言涿华脑子?里估计只有吃和美人,雁菱——脑子?里只有玩。

再看看白家二小姐,她真是?扼腕叹息啊!

言夫人相看也看不出什么,还不如留时间?让换了新衣裳、一大早就梳头?的言涿华自个儿给自己造点?缘分。

言夫人便随李月缇去西?厅喝茶了。

二人已走,言涿华也大松一口气,站起来,站到言昳桌子?旁边,逼得?很?近,突兀道:“你都?没觉得?最近咱俩连招呼也没打过吗?”

言昳仰头?,脑袋上?戴的缠丝蝴蝶钿跟着乱颤:“啊?哦,看来你真的在好好复习啊。”

言涿华气了:“我不跟你打招呼,你就不能跟我打声招呼。”

言昳觉得?他离太近了,随手推他一把:“我也没见着你啊!”

这话更伤人了啊!言涿华明明都?在书院里有意?跟她擦肩而过好几回,他以为是?她没看见,结果是?眼里根本没他!

言昳:“别在这儿干坐着了,之前我带到书院的茄丁酥包和咸肉艾窝,你不是?很?爱吃吗?我让厨房做一些拿过来。”

雁菱看着一路忐忑的哥哥这会儿因为个艾窝窝高兴起来,心里啐了他一句没出息,挽着言昳问东问西?,就是?不给他搭话的机会。

言昳倒也挺喜欢她,起身笑道:“这儿穿堂风冷得?厉害,走,咱们去暖阁里,我真不行叫个丫鬟过来,咱们打花牌或者京吊。”

雁菱惊喜:“你会打京吊,行,咱们玩去!”

却?没想到到了西?厅最近的暖阁里,却?发现白瑶瑶坐在屋里。她怀里抱着个猫,言昳记得?是?陶氏这几年养的。

白瑶瑶看见言昳进来,有些尴尬,愣了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竟然认不得?雁菱了。

雁菱大咧咧笑道:“毕竟我都?长高了这么多了,不记得?我也正常呀,我是?不是?也黑了好多。哎,咱们四个人也能打马吊,妹妹平时打京吊还是?吴吊。”

白瑶瑶抱着大白猫,忐忑起身:“我不会打马吊。没事,要不你们坐,我先回自己屋去了。刚刚我也不知道哥哥姐姐来了,没去前院打招呼,在这儿赔不是?了。”

言昳看暖阁小桌上?摆着一本很?简单基础的英文的书,应该是?她在这儿想学学习。但白瑶瑶毕竟还是?个小孩,会冒出想学的心思,但坚持没多久就跑去玩猫了。

言昳想着,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怎么跟她好好说?过几句话,一边叫下人拿牌来,一边随口问道:“你考的怎么样?”

白瑶瑶:“不、不大好吧。肯定没有姐姐好。”

言昳坐在桌边端茶的手一顿:“我最近光玩了,估计也考不好。你要是?不会打,看我们玩也行,就别把我的牌透给这兄妹俩就行。”

白瑶瑶眼睛亮起来:“可以吗?嗯,我、我一个字也不多说?,咪咪也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的!”

言昳看向白猫:……咪咪,这起名也太随意?了吧。

奴仆们端茶进来,在小炉上?又煮了壶水,暖阁地毯下面地火热起来,言昳摆牌:“不玩点?带钱的嘛?”

言涿华知道她精明会算,不愿意?。

雁菱就跟个给资本家送钱的大傻子?似的,从?自己最里头?的小兜里,掏出一把温热的碎钱,咬牙跺脚,发了个狠:“玩一张牌三文钱的吧!”

刚刚差点?说?要一张牌三十两的言昳,选择了沉默。

雁菱摩拳擦掌:“我要把来年的零花钱都?赚出来!”

言昳忍不住问:“你一年大概多少?零花钱?”

雁菱歪头?:“现在多了,十几两吧。平日也就买点?糖、木偶戏的彩纸和剑坠儿,能剩好几两呢。”

每个月花出雁菱几十年零花钱的言昳:……

那其?实,她上?辈子?去了言家,哪怕言夫人不待见她的那段时间?里,对她也算得?上?好了。给她的零花钱,至少?比雁菱多一些。

言涿华觉得?再说?下去,言昳就要觉得?言家清贫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更瞧不上?他了,连忙捂额找补道:“不是?、我们家不是?给不起,是?……怕她大手大脚乱花钱。”

雁菱一脸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去:“什么?娘上?个月还跟我说?,来年给我的十几两银子?,是?家里结余之后仅有的余钱的一半了!我还跟娘说?我少?要五两,留着给家里用!”

言涿华跟她又斗上?嘴了:“那不是?怕你多花钱,不节俭吗?!你又不爱买衣裳,给你的钱也都?让你买些懊糟零食进了嘴!”

雁菱的世界崩塌了,马吊也不摸了,瘫坐在圈椅中,光长个子?没长心眼的小姑娘,摇头?看天,眼里容纳着不可置信的悲凉:“你骗我、爹也骗我,我真傻……那你一年零花钱多少??”

言涿华:“我毕竟出来读书,花钱的地方多。大几百两肯定是?有了。”

雁菱再一次被惊雷劈的差点?滑到桌子?下头?去,言昳觉得?每次见她,都?要被逗得?不得?了。

雁菱舌头?都?捋不直了:“大几百是?多大?八、九百两,我的乖乖,你是?住在金窝里天天吃银馒头?沾翡翠渣吗?你这糙样,上?哪儿能花这么多钱。不公?平,我不行——我不高兴了!我回头?就找爹爹告状去!”

言昳笑的不行:“我也每年零花钱很?少?的。”

雁菱立马转头?来问她:“多少??”

言昳一身首饰衣裳,看着不夸张,但都?是?江浙一带最精工的手艺人做的,她顶着一身上?千两的行头?,撒谎不脸红:“也就比你多一点?啦。而且我爱打扮,花钱的地方比你多,过的挺拮据的。”

白瑶瑶坐在一边,抱着咪咪,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不怕炫富,就怕炫富的人撒着谎来安慰你。

她真没想到能从?二姐姐嘴里说?出“拮据”这俩字。

言涿华看言昳也把他妹妹当傻子?哄,心里叹了口气。

雁菱是?想考军校的女?孩,脑子?里只有舰船大炮、骑马挥刀,哪里懂得?言昳的行头?,反而一脸惺惺相惜的握着言昳的手:“那你也不容易啊。”

言昳憋笑憋得?脸都?难受,雁菱转头?就道:“二哥,你那么有钱,以后就在书院里请昳儿吃饭什么的嘛!”

言涿华本来想反驳说?言昳随手一张宝钞抵他全部身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雁菱这也算给他创造机会,就笑道:“那二小姐可要跟我多说?几句好话,开年到了饭堂跟我一块用饭,钱就往我帐上?算好了。”

言昳又在桌子?下想踹他一脚,言涿华被她踹了多少?回,早学精了,一缩腿嘿嘿笑起来:“打牌打牌!”

打马吊来来往往几回,白瑶瑶也终于看得?懂规则,坐在言昳后头?,时不时会给她出谋划策,帮她观察言家兄妹俩的反应。

到后盘,大家也一边打一边聊,言昳在桌上?,轻声道:“我总觉得?梁栩跟韶骅关系不怎么对劲。”

她现在倒也不避讳白瑶瑶。

白瑶瑶跟这俩人的关系也没那么亲近。不过哪怕她脑子?拎不清,把言昳说?过的话跟传声筒似的去说?给那俩人听,言昳也不大在乎了。

言涿华抓着牌,衣袖云纹隐隐有光浮动?,他除衣裳外,唯一像爷的地方,就是?手上?戴着两个射箭用的玉扳指,但也都?是?简单的款式,那扳指上?真有箭羽剐蹭留下的痕迹,道:“这俩人结仇也没用。同?一片天底下,他俩上?头?的人都?能受着气合作,他们俩也必须一边提防一边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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