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个人聊得正欢,门外,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
时间不早,周觉山看了在思一眼,示意她留在原地,自己套了一件外套,先出去开门。
门外,是一道并不陌生的清瘦身影。
“客房服务。”
男生小个儿不高,头发偏长,颧骨突出,一身职业的酒店服务员装扮,斜刘海能遮住一只眼睛和大半张脸。他手?里推着一个银白色的推车,还戴着一双纯白色的手?套。
周觉山挑眉,探头看了看走廊,确认没人尾随后,他横起一条手臂,将高汉堵在了门口。
高汉微讶。
周觉山语气淡淡,“怎么,又来杀人的?”
高汉惊慌地摆手?,“不不不,周团长,这回是真的服务,宵夜,我请客。”
他掀开餐盖,是很有中国特色的街边烧烤。他听赵骏说了,在思是中国人,最?近城里戒严,烧烤在街边都买不到了。这是他花了一个整整六个小时,在后厨那儿搭了一个土炉,又特意求着度假村里的中国大厨手把手?教?他烤的。上一次的误会,高汉挺抱歉的。他还听赵骏说周觉山和在思明天就走,他想了想,礼轻情意重,他觉得自己怎么也应该亲自过来一趟,表示一下。
“烧烤,凉了就不好吃了……”
周觉山不动声色,放下了横在门框上的那条手臂。高汉小心地觑着周觉山的脸色,蹑手?蹑脚,将烧烤推进了门。
在思循着味儿出来,看见眼前的烧烤,双眼顿时又圆又亮,口水直流。“哎,海肠和生蚝呀,你做的?”
“嗯,还有豆腐、韭菜、土豆片、茄子、心?管、金针菇、虾、鲫鱼……”
高汉将餐盘逐个打开,一样样端上来,丰盛的宵夜像是把整个烧烤摊都搬了过来,“我自己烤的,不好吃别见怪,这几个素菜有点凉了,您等等?,我去用炒锅热一下。”
每一个温泉度假村的房间里都标配着半敞开式的厨房,高汉将那几个有点凉了的东西端过去,打开油烟机,挽起袖子。
在思望他一眼,确认他没回头,拉开椅子,便夹起了一片豆腐。
豆腐是新烤好的,还很烫呢。在思小口咬了一半儿,被烫得嘶了一声,舌尖来回地跳动,仓促地嚼嚼。
周觉山跟着她坐下,随手夹起她吃剩的那半片,扔进嘴里。
“还不错。”
味道还行,火候尚可。
在思瞪眼,惊讶于他竟然不觉得烫,她将舌头伸出了一点儿,拿手扇扇,晾了一会?儿,又连忙四处找水,“就是稍微辣了点儿咸了点儿,但?是味道确实还是很好吃哒。”
“你还真是好收买啊。”
“有的吃就吃嘛。”
在思以前常年漂泊在一线战场,风餐露宿,没比周觉山强到哪儿去,那每天过得可也都是有今天没每天的危险生活。
对于烧烤这种烟火气满满的人间美味,一向来者不拒。
周觉山望着她,目光一瞬不瞬,心?里不禁感慨,自从康嫂离世,他似乎很久没见过在思这么开心?了。
她叼着筷子,看了看眼前的各式烧烤盘,灵机一动,将竹签和铁签全撸了下来,一桌的烧烤,被她摞成了整整一盘子小山。
周觉山再度拿起筷子,悬在半空,“有忌口的吗?”
“没有。”
“不挑食,好养活呀。”
“对呀,超级好养,只要心?情好就什么都吃,酸辣苦辣,照单全收。”
犹记得,刚开始到军区的时候,在思是心情不好,郁郁寡欢,所以才一直食不下咽。不过到后来,她在南渡河村动手术的时候,那么一道朴素的鱼汤,她反复喝了整整十天,她还没吐,还一直坚持喝着,应该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吧。
大餐小菜都会吃,即便遇到实在特别不想吃的东西,在思也会?多少吃点儿,没什么特殊的技巧,这就是在思的生存法则。
周觉山觉得好笑,伸长了手?臂,给在思拿过来两碟蒜蓉生蚝。
在思瞥了一眼他面前空空的盘子,“你不吃吗?”
“我不饿。”
先前丹拓设宴,晚餐也刚结束两小时不到,他们俩当时一直坐在一块儿,周觉山记得清清楚楚,他与在思当时吃的都挺饱的。
在思纳闷,嘴巴嘬着汤汁,眉梢微微地垂落,“那我怎么饿了?”
“你最?近胃口好。”
三餐之后,又常常要多加一餐水果和宵夜。
缅甸盛产各式热带水果,在思又偏爱木瓜,女人们都说木瓜能丰胸,周觉山不懂,总之他昨晚无意间看到在思洗澡,那个软软的圆圆的尺寸……
嗯……
好像确实是大了不少。
高汉还没走,周觉山也不方便多做行动,他随手转了转筷子,眼角余光一瞥,恰巧看到了在思的胸口。
在思没察觉,继续闷头吃生蚝,女人和男人的注意点终究不太一样,其实她担心?的,是自己最?近突然食欲大增,状态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