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冕道:“做局之人目前还未可知,不过不难猜测此人必和京中有联系。”
“依顾先生来看,现在我们该如何破局?”
李靖梣平复了呼吸,眼中恢复镇定。
顾冕道:“敌人做局无非是想破坏筹粮,殿下只要让他们的计划落空即可。”
“可是,现在路柴生已经被关进大牢,江南粮商们人心惶惶,全都在望风而动,到位的粮食运不出去,还没有到位的连影子都见不到,筹粮的难度更大了。”
“这也是臣要说的,殿下必须亲自出面安抚江南的粮商,明确告知他们,路柴生倒台是他自己不干净,只要粮商们自己清清白白,以东宫的力量,足可以给他们安全庇佑。同时,咱们也要给那做局之人一个严正警告!”
“怎么警告?”
“查出来背后的主使之人是谁,看菜下饭,给予还击!这个过程不需要殿下出面,只要交给谭太傅去办即可。”
“谭太傅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东宫虽然从不恃强,但绝不能任由人欺负到头顶上!不管是谁,他们敢动东宫,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顾冕眉峰骤敛,文人当中少见的明快果决、冷面含威之人,云种一向最敬佩他,听了此话,也觉胸襟震荡。
“行,就这么办吧。”
顾冕继续说:“目前最紧要的任务还是筹粮,好在现在还有时间,可以重新募集。”
“不如采取强硬手段,谁不按照原计划交粮就抓谁。”云种急着替殿下分忧。
顾冕连忙道,“不可,小京都是许多功勋贵戚养老的聚居之地,人脉错节,很多粮商背后都有人撑腰,不能妄起干戈。”
他又给出建议:“殿下如果觉得筹粮实在太难,这件事倒还有另一种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顾冕平静道:“动用东宫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路柴生,把这件事压下来,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云种闻言吸了口凉气,他明知道李靖梣不会这么做,还要提这个建议,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果然,李靖梣目光沉了又沉,“但凡是其他任何事情,本宫都可以替他摆平。但是人命关天,根本压不住!”
顾冕早预料到是这个结果,立即道:“那就另觅他人安安心心得筹粮吧。不要再存其他念想了。”
李靖梣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向她表明,除了继续筹粮以外,目前已经没有其他捷径可走了。按照顾冕的意思安排下去以后,李靖梣见他仍旧立在厅中,不由困惑:“顾先生怎么还不走?”
“臣还有一言请殿下静听。
“先生请讲。”
“是。臣知道殿下一向嫉恶如仇,对东宫部属的要求甚为严格。如今出了路柴生这个岔子,不仅殿下不快,臣等也觉脸上无光。不过,臣还是要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目前东宫正在极力招揽人才,在这件事上,殿下不必过于迁怒打压路柴生,以免寒了其他有意投靠者的心。”
李靖梣点了点头,“你放心,他自己不干净自有国法处置,不需要本宫再去浪费精力对付他。这次是本宫失察之过,急于求成,导致错信了人!”
十七岁的皇太女并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挫败,但是她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但是,他们要本宫筹粮不成,本宫偏要做成给他们看。一切就按照顾先生安排行事,关于安抚江南众粮商之事,本宫也听先生的,会亲自出面安抚。如果他们再游移不定,本宫也会替他们做出决定!”
“殿下,门外有人送上拜帖!”当李靖梣为了筹粮头目的人选愁眉不展时,一个人的造访似乎解决了所有难题。
“是谁?”
“来人自称是阜丰米粮的掌柜,包四娘。”
李靖梣疑惑得看着阶下那位着浅绿深衣,二十岁出头,身材娇小,但目光沉稳的陌生女子,据她有限的情报所知,她是江南粮商界的第四号人物,也是前五号人物中,唯一一位女粮商。
因为是女人,又常年深居简出,她有很多的理由不去参与皇太女的应酬,自然也没有介入上一次的筹粮事宜。但是,李靖梣仿佛记得昨晚在路府的宴席上见过这位女掌柜,当时还以为是哪府的女眷,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