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梣说是陪妹妹,还真就没来看花卿。
她陪靖樨在小京都整整游玩了三天,还和她一起去拜祭了“秦公冢”。所谓“秦公冢”就是“秦浊墓”,建立在城西的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坡上,听说每年清明都有人慕名前来拜祭,渐成康阳县一大特色旅游景点。
李靖梣遇刺后第一次回康阳时曾象征性地过来“拜祭”过,此后便不肯再来,内心对这座挂了心爱人之名的坟冢比较抵触。但是靖樨公主一心想来拜祭姐姐的救命恩人,她无奈也只好陪她一起来。
看着二公主对着墓碑虔诚地拜了又拜,还一脸凝重地往坟头上撒了好几把土,李靖梣和暮家两兄妹边上看着心情都格外复杂!
第四天,这小丫头终于恢复了无法无天的本性,留下张字条自己偷偷溜出门去玩了。李靖梣拿她没办法,只好派人暗中保护。
却说李靖樨从行宫偷跑出来后,在街上蹦跶了很久,瞧着前面的清雅轩里聚集了一帮文人骚客,似乎在以诗会友,天生爱凑热闹的她立即就钻了进去。
站在人堆里,拍拍前面书生的肩膀,“喂,这位兄台,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忽然,一张很黑很黑的脸扭头面向了她,不冷不热道:“你看不见啊?他们在作诗呗!”
十四岁的李靖樨从未见过皮肤如此黝黑的人,难得的是,此人的长相底子却不赖,五官端正,几无瑕疵。对他的好奇立即胜过了热闹的中心,自来熟地和他攀谈起来,“我知道他们在作诗,只是他们作得是什么诗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所以特来听听。”
“哦。”李靖樨瞧他似乎并不想搭理自己,无趣地撇撇嘴,却并不气馁,移神去听了一会儿,又跟他说:“哦,原来他们在为秦浊花卿这对亡命鸳鸯作诗啊!欸,烧炭的,看你也像个读书人,你怎么不上去吟两首?”
“你才是烧炭的!”
“呃,”李靖樨一向心直口快,经常会把心里给人取的外号无意中叫出来,为此常被姐姐教训。此刻也觉得有点失礼,就忙致歉:“对不起啊兄台,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的脸一点都不黑,真的,我是无心之说,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那人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我的脸还不黑,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真是虚伪!”
“呃——”
“小公子”当场呆愣住了,黑脸人往上提了提自己的书箧,懒得搭理她,昂着下巴尖满脸不屑地转身离开了。
李靖樨嘴角一翘,觉得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小跑着追了上去,“哎呀,这位兄台,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管得着吗?”
哟,还挺骄傲。可二公主更骄傲,脾气一上来,就跟他耗上了。在街上兜兜转转许久,跟她来到行宫前面的一条窄巷子里,见她站在巷子口,往行宫方向看,二公主顿时诧异了,
“咦?你是在瞧行宫吗?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关你什么事!”
“切,不就问一下么,干嘛这么凶!”
那人脸色似乎很不好看,口气也有点冲,背着书箧转身就走。李靖樨被凶了本来很生气的,可看到她脸上那丝委屈神色,有点意外,大步撵上去,似乎想确认一下。
“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
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二公主心虚道:“这路是你家开的吗?我想往哪走,你管我?”心底确认了,这人好像真的在伤心,声音都是哑的,这倒是稀奇了。
那人似乎拿她没办法,咬咬牙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大踏步往城外走去。半个时辰后,两人就来到了羊角山下。
那黑脸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花卿。她要上山探望师父,顺便把这几天淘来的书送上去。回头不耐烦地对那位“小公子”道:
“小姑娘,你跟了我一路难道不累吗?现在我要上山了,山上可是有豺狼虎豹,你要是不想被叼走,还是赶紧回家去吧,省得你爹娘着急。”
李靖樨乍一被人戳破身份,也不恼,笑道:“我听说这羊角山上有位得道高僧,正好今天本姑娘有兴致,不妨就去山上看一看。”
花卿黑了脸,配上那层黑脸妆,乍一看还挺吓人的。李靖樨挺了挺小巧的胸脯,给自己壮胆儿,“怎么,你不许吗?这山还是你家开的?”
“行,你爱跟着就跟着吧,待会儿被狼叼走了,我可不管你。”
说着转身上山。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两人刚沿着山道爬了一会儿,天上突然掉下了几颗豆子大的雨滴,花卿反应迅速,立即从藤箧里拿出事先备好的雨伞,撑开,在雨势变大前遮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