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梣离京后第十天,一场意料之中的风暴终于降临。在收拾了皇太后、萧王、严太师一派的势力之后,皇帝的集权步骤正在加紧实施。作为当初制衡严太后势力的一枚重要棋子,如今狡兔不在了,东宫首当其冲成为皇帝削权的对象。
在小京都呆了足足一个月后,李靖梣带着早就呆腻的妹妹踏上了回京之路。花卿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园子里,望着头顶上光秃秃的梨树枝发怔。昨晚那场临别的欢爱,能看出李靖梣并不是很尽兴,应承的态度也非常勉强。实际上,这只是这一个月来她留在康阳城的一个真实的心情缩影。这段时间,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模样,仿佛对任何除公务以外的事情都失了兴致,也包括她在内。
李靖梣走后的第一个月,她往京城断断续续寄了五次信,没有收到任何回音。第二个月没有去信,竟也没有收到任何回音。八月,梨树上已经结满了果子,她特意用网子勾了最大的一颗下来,一咬竟然是酸的,味道很不寻常。九月,她跟着包四娘的一个商队进了京。由于包四娘和李靖梣的关系,商队的头目有机会进东宫拜见。花卿就打扮成一个侍女的样子,跟着那位包四娘新提拔上来的包管家进了宫。
东宫位于玉瑞皇宫九华宫的正东,与皇宫毗邻,中间只隔了一条街。花卿等人从西侧门进入,先是经过了严格的身份盘查,然后由引路宫人带路,穿过一段雕饰繁复的长廊,拐入一个布置着假山、奇石、曲水、芳桥的清雅园子,沿着园中的小径一直朝东,被引入一座叫“迎晖楼”的四方形小楼。这座小楼坐落于湖边,修饰得十分精致美观,但和前院那些金碧辉煌的殿堂相比,级别还是低了一等。东宫仿皇宫布局,前面是皇太女议政和办公所在,后面是居住的庭院。由于包管家同样是女眷,因此被允许直接进入后院。
引路的宫人让她们在迎晖楼里稍等,殿下正在前院和幕僚们议事,稍后就到。花卿站在包管家身后,一颗心砰砰直跳,不住得往门外打量。那包管家也是头一遭代包四娘前来拜见皇储,没想到会受到此等优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唯恐失了方寸。
过了一盏茶功夫,那接引宫人又来传话,说殿下议事一时半刻结束不了,特许她们可以到园中走走。花卿有点失落,但包管家却很兴奋,游园的路上一直死命抓着她的手,反复念叨:“告诉我,我这不是在做梦,我是真的在皇储殿下的园子里溜达!”花卿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拍拍她给她往西一指,“你瞧那是什么?”她顺着花卿的手指往上看,看到一片黄灿灿的金砖飞瓦,似乎被那瓦片晃花了眼,不确定得问:“那是?”花卿道:“那就是皇宫,你现在只离皇宫百步之遥,要是没有这几堵墙挡着,说不定现在皇帝老儿就站在你面前看着你呢。你……???喂!喂?”这是——站着晕过去了?
花卿第一次觉得包四娘挑人的眼光这么不靠谱。
因花卿长得漂亮,那带路宫人很爱同她说话,依次给她介绍园中的景致。走到一处有围墙和戍卫把守的独院时,他小声说,那里就是皇储殿下的住处。花卿眼睛亮了一下,很想进去看看,不过瞅瞅门口那一排戒备森严的戍卫,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看看围墙解解馋了。
这时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从独院里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叠摞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花卿眼尖,瞧出那是李靖梣的衣衫,眸光深深一动。女子过来打招呼,“苏公公,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我带殿下的宾客游园呢?”苏公公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位正主,连忙把晕乎乎的包管家介绍过来,花卿自觉退到身后。那女子诧异了一下,刚才第一眼还以为花卿是主,那人是仆,再看两人的衣饰,确实花卿穿得更像个侍女。
“芳姐姐又帮殿下收拾衣裳了?”
那宫女从花卿脸上撤回目光,“是啊,暮姐姐要我帮殿下整理些衣衫,这段时间她们要搬到驸马府去住。”
“咦?驸马爷这段时间回来得倒是勤快!”
“可不是么,咱们东宫都盼着殿下能尽快生个小殿下出来,如果真能成,咱们做奴才的也不用天天跟着操心了。咦?姑娘,你怎么哭了?”
哭了吗?花卿冷笑着摸了把自己的脸,冰凉凉的指尖,似乎真的流泪了。
记忆中,她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过。也不屑去做一个为情所困,寻死觅活的可怜人。可是,那一刻,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黄粱一梦终觉醒”!
原来一切,不过一场空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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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好难写,删去的边角料都够两章了,有些内容写完了,觉得会拖沓情节,又强行删去,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