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走过来弯腰帮她扶正,李靖梣匆忙扭头躲开,“不用,这样正好。”
“什么正好啊?”岑杙不太明白,觉得她的表现有点反常,“有问题。”握着她的手腕,朝自己这边扯,“转过来,让我看看。”
李靖梣见躲不过,只好慢慢和她对了脸。
岑杙表情由最初的调笑,变成惊愕,又变成惊疑,“这绿绿的是什么东西?”
李靖梣的伤口经过太医处理,已经消肿,为了不让人看出她受过伤,就在额头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芦荟胶,完全的遮住伤口。
岑杙凑进嗅了嗅,“好像是芦荟胶,你受伤了?”
“没有,”李靖梣立即矢口否认,装作不在意地挠了挠伤口的边际,一本正经道:“昨天起床照镜子的时候,发现额头被蚊子咬了两个大包。因为午时要迎接太后,带着两个包没法见人,于是我就用手去挤,给挤破了,最后只能抹点药上去。”
“蚊子?现在还有蚊子吗?”岑杙表示怀疑,这都中秋了,这么坚强的蚊子,生平未见,“别不是被其他虫子咬了,你看过太医了吗?”
“当然是蚊子,是不是蚊子我还不知道吗?晚上我还听到它哼哼哼了。”
“什么哼哼哼?是嗡嗡嗡才对!你确定你听到的是蚊子吗?不是小猪?”
“……是!”
瞧她说得斩钉截铁,岑杙一时也想不出她扯谎的理由,暂且信了。仔细瞧她头上的蚊子包,忽然联想到她坐在镜子面前,一本正经地挤包的情景,表情该是何等的纠结与郁闷,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靖梣见她的神情由阴转晴,最后竟然“噗嗤”一声笑了,简直莫名其妙。岑杙被自己臆想中李靖梣挤包的情景逗得死去活来,笑够了捧着她的脸,在左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你?”
李靖梣头顶上冒出了三个问号,脸颊开始慢慢发烫,不知不觉蔓延到了耳根。
岑杙把人搂在怀里温存了一会儿,瞧她闷声不响埋头在自己怀里,耳朵整个红了一圈,越发觉得这姑娘太可爱了,好想就这样永远抱着她。
“对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得赶快回京去复命了。不然,在这里呆太久了,难免惹人生疑。”
李靖梣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可是她觉得两人自狼头峰回来,好不容易单独在一起,合该好好温存才是,她这一离开,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相见。
“其实,你可以等靖樨醒来,带她一起回去复命。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岑杙闻言歪了下脑袋,去瞧她的侧脸,笑道:“你这是在留我吗?”
明知故问,李靖梣有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嘴角,脑袋继续埋在她的肩窝里,没有否认。她的不否认,一般就是承认。岑杙心里痒痒的,也不想这么快和她分开。
“可是,我得回去睡觉啊!我都连着好几宿没睡了,再不回去,非得困死我不可。”
“你做什么了,好几宿没睡?”李靖梣抬起头来,和她面对面,垂眸讷讷地问。
“还不是给老太后画的福寿园草图嘛!工部和画院上次交上来的设计图皇上看了很不满意,说太小家子气,让我帮忙改一改,必须在中秋宫宴前改完。我那还差很多呢,唉,不说了。我得回去好好补一觉,睡饱了觉才有精力做事。”
说完好像突然想起重要事情似的,站起来,在她右脸上象征性地亲了一下,一点也不留恋地掀开门,往外走去,边走还边向后敷衍地摆手:“我走了哈,你不用出来送我了!咱们回头见!”
李靖梣沉默地看着她急不可耐地往外跑,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她心里还没有睡觉、做事来得重要。不过,她也看出来岑杙精神欠佳,昨晚背着李靖梣走了那么远的路,辛苦可想而知。但心里终究是不舍得,叹了口气,步子不由地追上去,“你既然很累,不妨在凉公公这休息足了再走,不差那一会儿的。”
“姐姐,我那任务耽误不得的,何况皇陵行宫不是谁都能随便住的。”
“可是,我怕你累。”
“放心,我还能坚持,到了西陵村,我就租个马车回去,不会累的。乖,别跟着我了,让人看见了不好。”岑杙有点无奈,也许是经历过生死别离,李靖梣对她的重视程度直接飙升了好几级,虽然她不曾确切地表示过现在有多在乎她,但从她种种不言自明的行为中,岑杙能够感觉出来。感觉很欣慰,又有点心疼。
李靖梣闻言,有些不甘心地站在门洞后的陛阶上,看着她的背影穿过券门,往阶下快步走去。一瞬间便消失在了白色的天光里。感觉心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块,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而在岑杙走后没多久,就有一名穿着大内服饰的侍卫手捧圣旨疾奔而至,“臣参见皇太女殿下,敢问岑大人在何处?皇上有御旨要岑大人接旨。”
“岑大人送完康德公主,刚离开熙陵宫,你在路上没遇见她吗?”
“这……”侍卫一脸懵,“臣沿着神道一路走来,并未看见有任何人通过。”
李靖梣奇怪了,凉月忽然凑到她耳边说:“熙陵到大门有条小道,我看岑大人八成是往那儿走了,我马上去叫她回来!”
于是两刻钟后,岑杙又回到了熙陵大门口迎接圣旨。李平泓在圣旨里头,让她留驻熙陵,保护康德公主李靖樨的安全,一直到她回京为止。
岑杙纳闷了,李靖樨的安全关自己什么事儿,她现在和李靖梣在一起,难道还能有危险吗?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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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添加了岑杙发现李靖梣伤包的段落,在早晨的阳光照射进西厢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