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地意思。”
老陈忙点头称是。
岑杙没在意劳卓儿瞬间羞红的脸,继续温言叮嘱:
“不过,要注意安全,看看热闹就罢,千万不要惹事生非。”她意有所指地敲了敲小园的脑袋,后者顽皮一笑,朝镯儿挤眼睛,大有她说她的,我们做我们的意思。
岑杙只当没看见,“记得亥时之前回来,咱们好一起拜月。”
“知道了。”
中秋宫宴,是一年当中难得不需要过多避讳的节日。皇家在君恩殿前的广场上举行宴会,规模盛大。文武百官都可以携带家眷一同出席。
岑杙等人是早到了,被引着到元华殿前的广场上等候,文官在东,武将在西。而顾青则要先随命妇们入宫先去拜过太后以及诸位娘娘,然后随妃嫔一起入席。
岑杙目送顾青等人往后宫走,一直转过侧门,消失不见,脸上仍难掩担忧。崔末贤调侃她,“还不放心哪?这牵肠挂肚的,怎么还跟新婚燕尔似的。”
岑杙白了他一眼,“你都不担心么,这次有太后在。”因为李靖梣、李靖樨姐妹的遭遇,岑杙对那位老太太没什么好印象。听说她敏感易怒、脾气执拗,是个神经兮兮的小老太太(出自李靖樨评语),万一当场发作起来,一万个顾青也抵挡不住。而自己偏又担着福寿园的职责,顾青极有可能被招上去问话。
“用不着担心,之前都进宫那么多次了,从没出过差错,这次有两位夫人护着,肯定不会有事的。”
岑杙知道担心也没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郑郎官凑过来帮她说话道:“不怪岑大人担心,这次太后在,很不一样的,连我家娘子都紧张得很哩,从早上一直准备到现在,生怕会出岔子。你们知道……”他瞥了眼四周,用手遮着嘴巴低声道:“你们听说了吗?太后回宫那天,在气头上拿茶碗砸了皇太女的头。所以,岑大人担忧夫人实属正常,小心防备点总归没错的。”
“这可当真?”崔末贤脸现诧异,“东宫虽和慈祥宫不和,但从未当面撕破脸,该不会还是因着那事儿吧?”
“我看八九不离十。东宫殿下素来谨慎,从未忤逆过长辈,朝野内外有目共睹?这太后八成还记着那事儿,经不住人一撺掇……”
岑杙立即变了脸色,想到了李靖梣右额上那块可疑的“蚊子”伤口,终于明白她为何那般掩饰。被人当众掷碗砸额,这是何等的屈辱。岑杙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另外两人都没大注意她这边,因为有人远远地唤了岑杙的名字。崔末贤扭脸看到了来人,是一个瘦脸、短须的红袍官,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着三品公服,品级也和自己相当,瞧着有些面熟。一时间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用胳膊肘捣捣发呆的岑杙,“找你的。”
岑杙回过神,转顾声音源头,脸上乍现出一抹意外之喜。上前抓住来人胳膊,“江师兄,你被调回京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来和我打声招呼!太不够意思了!”来人正是好久不见的江逸亭。
江逸亭笑道:“我是半个月前接到的调令,就马不停器往京城赶,来的时候,去船山县走了一趟,顺便整理了一下老师的遗物。昨日才到京。本来想去你那儿的,但你不在家。我想着今日总要见面的,干脆就等到今天来了。”
“原来新晋的吏部右侍郎就是你!”岑杙恍然大悟,锤了他肩膀一下,“我昨个接到拜帖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位高人,递拜帖连个名字都不留。没想到竟是师兄你!”
“怎么样?我说过咱们迟早会有重逢的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江逸亭也笑道:“托你吉言,今日的朝廷和东宫都有所不同了。”
岑杙心领神会,“来,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
拉着江逸亭到崔末贤,郑郎官跟前,“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大才子就是清和十九年的状元郎,新晋的吏部右侍郎,我们船山书院的大师兄,江逸亭,以后咱们的业绩考核,说不定就要仰仗他高抬贵手了!”
“原来是逸亭兄,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崔末贤终于想起了来人,连忙拱手见礼。
江逸亭忙还礼,“不敢不敢。”
岑杙又逮着崔末贤和郑郎官介绍,“这二位是我在户部的两位同僚,户部左侍郎崔末贤,青马司郎官郑居廉,两位可都是大有为之青年,瞧瞧,是不是都一表人才!”
两人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摇着头无奈地笑。江逸亭亦微笑着朝二人见礼,“幸会幸会!”崔、郑二人便又还礼。
崔末贤早就知道江逸亭其人,还和他同朝为官过一段时间。知道他为人正直,文采好,出身好,最有名的还是唯一一个被东宫搞下去的东宫人。之前一直想结识此人,因他很少交际应酬,又早早被贬谪出京,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今日得见真人,见他面容清癯,瘦骨长颈。狭眼罕见沉稳,隆准天然带威。与岑杙语笑晏晏,相见甚欢,一点不像传说中不近人情的样子,更非诋毁者口中目空一切、狂妄自大之徒。顿时起了结交的心思。暂且不表。
“对了,船师姐也来了吗?”岑杙问。
“来了,已经随众命妇进了后宫,说不定还能和弟妹碰上面。”
他话音甫落,岑杙心里咯噔一下,暗忖,“坏了,船师姐当年见的是李靖梣,不是顾青。万一认错了,岂不是要穿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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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了老陈回家跨火盆的小细节。崔末贤是户部左侍郎,开始写成右侍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