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你的伤没问题了吧?”
“你不说我还不疼,你一说我就……”小侯爷屁股疼得像要烧着了。
“快进去,快进去!”
吴靖柴趴在榻上,口中咬了一块巾帕,额头汗涔涔的。腰以下都被一道帘子遮住了,帘子后面就是肿起来的屁股,吴小侯爷感觉自尊心很受伤,死死咬着帕子不发出声音。顾青的男徒小常负责在帘后给他冷敷,“小侯爷,放松一点,别绷太紧!”
“靠!你不说话会死?”吴小侯爷暗自咒骂。一屏之隔的顾青表现得很淡定,虽看不见,但借小圆的口依次跟给徒儿提示应该先扎哪个穴位。半个时辰后,吴小侯爷颤抖着从榻上爬起来,试着走了几步路,“咦?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顾姑娘医术果然高明。之前我挨板子,最少也要在床上躺个七八天才能下床,没想到这会儿几个时辰就能走了!”
屏风后传来小圆的轻笑,“小侯爷,我家青姐姐说,您过誉了!从小侯爷受伤的情况来看,此次的板子打得不重!只伤在表面,没有伤到筋骨。打你的人是手下留情了!”
言罢,屏风后传来开门关门声,吴靖柴知道顾青已经离开了房间,竟有些怅然若失。
准备去前堂告辞的时候,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看身影是岑杙和顾青两个。他下意识地退回到了门后,猫腰望着外面。
顾青背对着他比划手语,他看不见,即使看见了,也看不懂!但能听到岑杙的声音。从中大体推测出,她们交流了什么。
顾青:“不好意思,又欠了你一大笔钱。”
岑杙:“你还跟我客气,我别的没有,有的是钱。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充其量九牛一毛。但是它可以给顾青排忧解难,对我来说就是价值连城。”
顾青对她的甜言蜜语一向没有抵抗力,这次也不例外,羞涩地低头笑了,随后比划起手语:“岑杙,谢谢你!我知道我很不会做生意,开医馆总是赔钱,连累你也常要跟着补贴、破费!像今天那样的状况,如果没有你,我是决计应付不来的。”
“没关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么!你专心行医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给别人,放心,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但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更有才干,能够帮助你的夫人!”
“说什么呢?”
岑杙以为她开玩笑,谁知顾青直直地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并未有说笑的成分。
岑杙:“顾青,你,真的想好了?”
顾青:“我其实老早就想好了。只是舍不得这里,一直没有提。但是现在,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那些流言一旦传开,带给你的只有伤害!岑杙,我不愿意因为我,伤害了你的前途。”
岑杙想起李平泓先前的试探,与其说试探不如说威胁,不禁悲从中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没有了!”顾青坦然一笑,像是卸去了全身重担似的,“其实,我还挺舍不得岑夫人这个角色的。但角色终究是角色,永远不能成为生活的重心,是也不是?”
吴靖柴越看这二人越像在依依惜别,心中不由纳了闷。
“你喜欢吴小侯爷吗?”岑杙忽然问她。
她这一语不仅令顾青错愕,也让门后偷听的吴小侯爷惊到了。不知怎地,心里隐隐期待顾青的回应。
不过,这时候正好有只虫子飞进了吴靖柴的眼睛。小侯爷眼一眯,“该死!”揉搓了一阵,再睁眼时,院子里哪还有那二人的身影?
次日一大早,岑杙便乘车出了西城门,绕城半周到了城北,径往栖霞山赴姜遹心的约。
辰时到达小镜峰峰顶,人未至,她便爬到一颗杨树上,一边眺望栖霞寺,一边坐树叉上休息。
巳时,大队人马才到达栖霞寺。看来距离进香完毕还有个把时辰。岑杙有些不耐烦了,就躺在树叉上打盹儿。
眯了大约有两刻钟,听见有人上来了。岑杙转了个身,悠哉悠哉瞧着下面。
两个着平民衣裙的女子穿梭于茂密地树林间,手中各挎了个篮子,像是上山采野果的乡间女子。不过,那年轻姑娘脱口而出的“娘娘”,暴露了她们的真实身份。
“嘘——”那主子姑娘冲她比划了一下,开始东张西望。
岑杙嫌她们来得太晚,白白让自己空等那么久,心想一定要还回来不可。于是迟迟不现身。
两刻钟过去了,“娘娘,咱们只能出来半个时辰,现在时间所剩不多了,我看人是不会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再等等!”
岑杙交叉着抱起胳膊,暗忖,这人非要等她,究竟是什么事呢?
又过了一刻钟,侍女连催三次,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再等等!终于,第四次的时候,姜遹心预料岑杙不会来了,“走吧!”
刚迈出两步,一个浅绿身影就落到了她的身前,就跟从天而降一般。
侍女吓得尖叫半声,忙捂住嘴巴。姜遹心亦受惊不小,稳住心神,就有怒气窜入眉间,“你什么时候来的?”
“辰时啊!”岑杙轻飘飘回答,一副闲散游山的态度,刚好和对面那满腹算计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那你为何迟迟不现身?”
“还能为何,睡着了呗!”
姜美人压住怒火,“所以,你一直藏在树上?”
“是啊!”
岑杙的这副态度终于惹怒了她,她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看来岑大人并没有和我合作的诚意,既然如此,岑大人背后靠山的生死荣辱和我也没任何关系了!”
岑杙神色一凛,凶冷的目光逼向对方,“你想威胁我?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在山上,我一掌就能叫你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她的口气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姜遹心毫无惧怕的样子,狭长的凤眼反倾向她,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嘲讽道:
“莫非秦大官人以为我会傻到毫无准备就来跟你这个大人物赴会?”
“岑大人也不必端着了,像你这种人,我生平遇见得多了!利字当头,哪怕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只要还能闻到一丝腥味,都能跟狗似的咂摸得津津有味。现成这么好的合作机会,秦大官人难道肯让它白白溜走?”
岑杙冷笑:“合作?你所谓的合作不过是要我帮你办事罢了!”
“岑大人聪明是聪明,不过未免太小瞧人了!”
岑杙咬了咬牙,拍掉她伸过来的手腕,“有话快说,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