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听见白虎暗卫拖着病体离开,没等太医过来,就移步到正殿请罪。
“臣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但臣对皇上一片忠心,从不敢背弃圣意,更不敢亵渎皇太女。还请皇上明鉴。”
李平泓沉了沉目,“你起来吧,朕没有要怪罪你!”
“谢皇上。”
“这包裹里的东西,你可都看过了?”
“臣知罪,抢到包裹的时候,臣就打开看过了,里面有传国玉玺等物。臣不知真假,当时就想送往大内,恭请皇上检视。”
“此玺,足可以假乱真,难得他们用心雕琢。倒是白白浪费了一块好玉。”
岑杙听他句句都是深意,神色更加恭谨。
“这是你上任后第一件大案,依你看该如何办理?”
岑杙知道他要追责了,沉吟良久,“闻家心怀叵测,意图谋反,当按国法处以……夷三族。周、程两家拒虽不附庸合作,忠心可嘉,可予奖励。但知情不报,亦可申饬。至于涂家……并未表态,当安抚为主。”
“只惩办一家,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
“其余三家皆证据不足,如果一同治罪,恐不利于边疆平稳。”
“如果闻家仍要造反呢?”
“当派骁将伐之。”
“当派何人讨伐?”
“臣不谙军中之事,无举荐之能,且此事已经超出了臣的职责,臣不敢妄言!”
“很好,你很懂分寸。”李平泓看似满意地挥挥手,岑杙自觉告退,缓缓吐了口气。
出宫后,她快马直奔回府。一口气跑上书房,把所有门窗都关好,仍觉四面八方都是眼线,风吹草动尽是危机。
冷静下来,回到桌前冷汗直流。掏出夹在最里层的信封,果断撕开,展信读取内容。果然不出所料,此信果然对李靖梣不利。
从信中口气判断,应该是出自南疆统帅闻凤举的手笔。信中把四疆举事种种好处说得活灵活现,末尾还在自己名字下面按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印,以示决心。另外旁边还留有三处空白,想必是给涂远山等人按手印的,只是话题刚开了头,就被变故打乱了。
四疆举事预备打清君侧的旗帜,将扶持李靖梣登基列在最显眼的位置,一方面可以令举事更名正言顺,一方面想必是为了拉拢涂远山。
岑杙暗自庆幸把信留了下来,不然,李平泓看到这封信,肯定会怀疑李靖梣是背后主使。任你储位再怎么牢固,一顶谋反的大帽子压下来,任何人都难逃被拉下马的命运。
岑杙不知道李靖梣有没有参与此事?她倾向于没有。毕竟此举太过冒险,稍有不甚就满盘皆输。
而且李平泓并未表露出明确废储的意向,相反,自涂云开死后,他一直都在明保东宫,极力避免跟涂家产生摩擦。照这个情形,李靖梣登基是早晚的事,没必要在即位前给自己乱扣一顶谋反的大帽子。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她真的卷入其中,合该避嫌才是。怎么还会堂而皇之地往小镜峰赴约呢?
所以,她初步判断,李靖梣应该是被利用了,甚至有可能,她对自身的处境个眼前的局势一无所知。
她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给她才行。可是要怎么传呢?
李平泓显然对她已经起了疑心,既然能派暗卫监视涂远山,自然也能派人监视她。说不定此刻在岑宅周围就埋伏了许多暗卫,严密注视岑府的一举一动。
她们合该减少见面才是,以后连小镜锋也不能去了。而这些情况也要一并通知李靖梣,避免她露出破绽。
念及此,岑杙提笔写了一封交代信,将其塞进了同一个信封中。思虑再三,决定今晚冒险往东宫走一趟。
她有想过把信交给顾青,让顾青通过吴靖柴转递给李靖梣。不过这就要等到明天了,隔一晚上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必须要尽快送到。
她把小园叫来,叫她和自己换了衣裳,呆在房间整晚不要出去,自己则端着送茶的托盘,打扮成侍女的样子,回了小园的房间。
好在岑府很大,一两个暗卫根本看顾不过来。她在小园房间内停留了半夜,脱下裙装,露出一身的夜行衣。又把裙装包裹好,背在肩上。
收拾妥当后从窗户里跳出来,真跟个贼人似的,迅速溜到了后院东北角。
那儿是个三角地带,适合攀爬。岑杙等着有打更的过来吆喝,立即后退疾步往前冲,猛踩一侧墙壁,腾越而起,紧接着又蹬踏另一侧墙壁,借力往上飞越。身子飞上墙头时,没有任何停留,单手支撑身体横飞过墙面,稳稳地落地,只手上沾了些灰尘。
这连一串动作非常潇洒、迅速、巧妙,还是岑杙跟师哥学的,小时候二人经常偷偷溜下山玩,练就了一身过墙无痕的本领。
出了府就好办多了。此时已经宵禁,行人稀少,岑杙尽量走偏僻小巷。绕了一大圈,半个时辰后摸索到东宫的东墙外。
东宫的戒备不输给九华宫。如果直接从墙上跳进去,可能瞬间就被侍卫的枪矛扎成刺猬
岑杙早有准备,立即将包裹里的衣裙拿出来,直接套在夜行衣外面。头发、面罩都落下来,草草一打扮,恢复了女子仪容,就往东宫西侧门走去。
侍卫马上拦下她,“闲杂人等不得在此流连,快走开!”
“我有拜帖,是暮姑娘叫我来的,麻烦差爷帮我通传一下。”
那为首的侍卫见她气质不俗,怕真是贵客,不敢再驱逐。拿过拜帖便去通传,“请在这里稍等!”
过了约莫两刻钟,来了一个裹着湖绿斗篷的小姑娘,却不是云栽。样貌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