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
突然,车厢剧烈一震,像有重物砸在了车顶。
三人的身形都跟着晃了晃,涂远山扶住厢壁稳住身形。听见车头突然响起激烈的打斗声,凛然道:“快去相助!”费从易会意,从车子侧窗跃出,待要参战,发现尹护卫缠斗之人,竟是赶上来的秦谅。顿时犹豫了。
尹侍卫揪住秦谅双双坠马,回头大喝道:“二位快走,去城门口,我来对付他!”
此言正合费从易心意,只是鱼符还在尹侍卫身上,没有鱼符出不了城门。他只好加入战圈,帮尹侍卫挡开秦谅的攻击,腾出空来:“先把鱼符给我!我护送将军出城,再回来助你!”
‘好!’
尹侍卫不疑有他,趁这个空档伸手往怀里掏鱼符。但不知为何手在衣襟里摸了个空。
“不好!鱼符不见了!可能……可能是刚才推车时掉落了!”
尹侍卫再三寻摸,脸色变得煞白。
话音刚落,他的胸口就中了一掌,痛苦地仰翻在地。原来费从易见计划落空,便撤回了预先要帮他挡拆的招数,心里大骂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尹侍卫还未从痛苦中回过神,费从易已经气急败坏地跳上车,对着马屁股猛踹了脚,“你自己保重!”驾车仓皇逃离了现场。秦谅没有立即去追,而是揪紧地上人的衣领,喝问:“他们是不是要出东城?!”却发现地上人一动不动,已然晕了过去。
“义父,没有鱼符出不了城门,这下如何是好?!”
“向北,改走东北水门!”
费从易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只能如此了!”
就在他们往水门进发时,原本安静如睡的巷子里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马儿受惊扬起前蹄,带得车身剧烈一震。费从易急忙勒住缰绳,将摇晃不止的车停住。就见一群手执火把的卫阳官兵从三条巷子里涌出,迅速将马车包围。
此时此刻,秦谅也从后面追了上来,挡在马车后面,喝道:“还想往哪里逃?!还不下车束手就擒!”
费从易似未听见,单手绞紧缰绳,预备做困兽之斗。
“义父,坐稳了!”他想故技重施,借马车的蛮力冲开包围圈。可惜,还未付诸行动,一道阴冷的声线就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并将其公之于众。
“费大人是想拿自己的血肉之躯,来试一试卫阳将士的锋刃吗?!”
只听两侧高墙上同时传来劲弓上弦的紧绷声,费从易后背一凉,连忙收缰。瞠目去看,就见一辆青篷马车从眼前的巷子里慢悠悠地驶来。
驾车的是个老头,他不认识,但凭刚才的声音断定,绝非出自他口。
马车在人丛外停住,两边的人自觉让了道出来,使得车上的垂帘能和眼前人面对面。
“一别数月,费大人别来无恙?”
费从易猛然听出帘后的声音,目光一沉,接着就有一股阴冷的笑容从嘴角泛滥,“我当是谁!原来是岑大人!咱们确实好久不见了,不知岑大人的伤……养得如何了??”
“不劳惦记!毕竟是将死之人,还是想想身后事该如何处理吧!”
“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是吗?”车厢里的人同样轻蔑地“嗤”了一声,“费大人猜这些人是来抓谁的?”
冲天的火光中,费从易的手筋绞紧,脸上仍旧挂着不讨喜的笑,道:“我猜,他们肯定不是来抓岑大人的。”
“当然。他们也不是来抓费大人的,是来抓……费大人身后那个人的。”
费从易一惊,终于变了脸色,瞪视对方,强装镇定道:“荒谬!我很好奇,岑大人无缘无故派这么多人拦我的马车,究竟想干什么?本公子乃堂堂定国侯义子,驾自己的马车回客栈,有什么不妥?岂能由你们任意妄为?!”
帘后人似乎轻蔑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
“话,不要说得太满,免得死到临头,变作口出狂言!”之后话锋一转,“实不相瞒,本官奉了吴小侯爷的命令,前来捉拿朝廷要犯,有人告发说嫌犯就藏在费大人的车上。所以,费大人还是闪开点好,别无端做了替死鬼,我可没办法跟定国侯交代,你说是不是?”她故意咬重了定国侯三个字,本欲硬撑的费从易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你究竟想怎样?”
车内顿了顿,悠然道:“不想怎样,只想要……你死而已!”轻松玩味的语气里透露着无尽的杀机。
终于,费从易余光瞥了眼车厢,咬牙道:“想要我的命有何难?”说罢从靴中摸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颈间,“只不过在我死之前,你必须答应放其他人一马。否则,大家只能鱼死网破!岑大人最好考虑清楚,一旦今上的宝贝疙瘩出了事,就算赔上岑大人全家人的性命,恐怕也不能抵偿!”
帘后安静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冷漠的回应,“成交!”
话音刚落,秦谅走上过来,劝道:“阿……岑大人,要不要再考虑……”
帘后人却打断他的话,故意说道:“本官只是来捉拿嫌犯的,与车中人……无冤无仇,并不想蹚这趟浑水!你快动手吧,免得脏了别人的手!”
费从易颌下有汗流下来,滴在冰冷的锋刃上,带着那冷铁微微颤抖。所有人都聚睛望着那离皮肉只差分毫的匕首。汹涌的火舌像是刑场上催命的鼓点,撕咬着冽冽的寒风,引魔鬼往地狱中受刑。但见费从易扭头正对车厢,咬牙道:“义父,你多保重!孩儿去了!”
“不可!”
车厢里的人话音未落,一阵吱呦吱呦的马车声就传入了众人耳朵,费从易此时的五感异常灵敏,抹颈的手蓦地顿住。犹如眼前突然放出万丈光明似的,眼睛被刺得眯紧,很久才缓缓睁开,怔怔望着那辆似曾相识的马车不慌不忙地驶进人群,生生在两辆对峙马车中间隔开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许多人面面相觑,对这不速之客的到来,不明所以。
费从易匕首仍架在颈上,近乎痴呆地望着那车。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驾车的年轻人突然跳下来,果断走向他们。从怀中掏出一物扔进车厢内,并附言道:“东北角门。”之后举着腰牌摒退众人,辟出一条逃生的路出来。
短短的一一系列举动,就清晰地表明了她不容改变的立场。
对这不公平的结果,秦谅双手狠狠握拳,怒目圆睁,恨不得立即取他们性命。
费从易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劫后余生般跳上马车,准备逃离。
离开前,涂远忽然对车厢外的人道:“多谢,烦请转告贵主,韬光养晦,必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青年点了点头,侧身让了马车过去,没有任何一人出面阻拦。回到己方的车马旁,将结果禀报。车里人抿了抿唇,并未给出半句回复,只是望着背道而驰的另一辆马车,安静地调头,毫无留恋地绝尘而去。嘴唇动了动,所有能宣之于口的无奈与辩白,都被这惨淡的黑夜轧没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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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情节更加合理,增删了部分情节,多了约一千五百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