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好累,能不能先睡一觉,醒来再告诉你好不好!”
她低声说着,头贴过来抵在了她的额头上,合着眼皮,喃喃自语,看起来真的很累很疲倦的样子。
这个模样估计是一宿未睡,岑杙心疼她,握着她的手,贴在了胸前,
“好……那你睡吧,我守着你!”
本来日思夜想的恋人突然出现,岑杙心里积压了许多汹涌难抑的情绪,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此刻忽然就像小溪一样开始涓涓流淌了。她想到了那个词,来日方长。
为了不吵到她,岑杙尽量让呼吸均匀,像只温顺的小羊羔趴在枕头上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数她的睫毛,听她规律的心跳声,和每一次睫毛细微的颤动。心里格外的满足。
不是说人在军中服役久了,脸都会变粗吗?为何她的脸还是这般娇嫩?好像还是那个在桃花树下喜笑开颜的可爱女子。唇际飘出来淡淡的桂花香,像桂花糕的香味,又像是喝了桂花茶。她同夫人畅谈了一夜,都谈了些什么呢?岑杙很好奇,舔了舔唇,开始有点不安分了。
那时她尚不知,就在昨夜一方小小的棋局里,两个女人完成了对玉瑞未来所有可能局势的评判和预估。在一次又一次的谋划梳理和推倒求证中,一直试图将她排除在风险之外的皇太女不得不接受了她已然在局中、无法全身而退的事实。她们的命运似乎也被紧紧牵连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其实,你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然也不会来借我之口道出这个事实。”
“我和岑杙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她是怎样一个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她了解你的初衷,也许会理解你的决定。但我想,你也应该听听她的意见!至少,给她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
半个时辰过去了,岑杙长期保持一个姿势的脖子开始僵硬起来,肩膀格外酸疼。最麻烦的是,昨晚喝的那大碗的药汤开始在肚子里闹腾!使她本就摇摇欲坠的自制力雪上加霜。
就在她懊恼不该喝那么多汤的时候,李靖梣的手忽然松了,并未睁开的眼睛如同长了火眼金睛似的,低声发布指示:“去解手!”
岑杙如蒙大赦,还有点不好意思,匆匆下床清理完五脏庙,又爬回床上来!本来还想钻她怀里重温旧梦,但李靖梣似乎不是很舒服,翻了个身面朝外面,自个睡自个的,不再管她了。
睡觉的乐趣顿时减半,岑杙在床上又眯眯一会,实在睡不着了,于是爬起来,到外间洗漱吃饭。顺便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一身清爽!换了身干净衣服回到屋子里,突然就嗅到了满室的中药味。之前她住习惯了,丝毫闻不出来,这么呛,李靖梣怎么受得了啊?赶紧去开了窗通风,又点了熏香来,把屋子前前后后都熏了个遍,帐子里也没有放过。又叫人把地暖烧旺些,免得冻着床上的人。
午间点香的时候看见那人酣然侧睡的容颜,微微蜷缩的手指如刚拔节的新笋,圆润粉嫩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放下香笼,在床边蹲下来,轻轻在她手指咂了一下,如期听到梦呓般的一声嘤咛。岑杙听着好玩,胆子越发肥了起来,凑上前去咬住她的樱唇由浅至长地吮吸,手也开始不老实。别看她现在只有一支手,这些日子灵活见长,解起衣裳来可是麻利得紧。不一会儿就将外衫剥了下来,露出了圆润滑腻的香肩。瞄着身前那最后一道遮山绕海的银白屏障,她的呼吸越发沉重,眼里像攒了两团火,慌里慌张地去解颈后的纽襻。
梦中人呼吸越来越急促,难以抑制地清饮起来。
这时身前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她瞬间惊醒,却发现岑杙趴在床边,嘴唇发白,表情痛苦,全身绷紧动也不动!
“怎么了?岑杙?你怎么了?”
“呜……呜……疼……!”
岑杙似乎叫天天不应,心口抽丝般地绞疼,肺也不听使唤地瞎折腾,气得她捶胸顿足地飚出了眼泪。
可恶!这该死的身子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
李靖梣听到她喊“疼”,吓得脸都白了,忙坐起来,制止她乱踢乱舞的手足,声音失了一贯的冷静:“哪里疼?岑杙,哪里疼?告诉我!来人!快来人!”
岑杙瞧她着急地下床叫人,身上衣衫还凌乱着,死命拦住,
“别!别!不用叫人!让我缓一会儿,缓一会儿就好!”
她捂着心口爬到床上,身子蜷缩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等待身体里的那股乱流过去。好一会儿,觉得稳住了,才慢慢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被泪水糊花的冰凉面孔,痛苦又绝望地盯着她。原本沉静内敛的杏眼写满了并不该有的恐惧和害怕。
心里一慌,赶紧把人捞怀里,试图解释这不过是身体未复原情况下的一个可以自处的平常意外。但好像并不怎么管用。
“绯鲤别怕,我没事儿,不哭哦!我没事了,一般这种情况,歇一会儿就好,我都习惯了,真的……你不会失去我!”
她像个被丢在荒野悲伤无助的小孩子,躲在她怀里埋头大哭。岑杙心疼极了,竟也悲从中来,禁不住掉了些眼泪!其实她一点都不怕死,就是怕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她。
生和死有时候是很随机的一件事情,相爱的人有可能说见不到就见不到了。从很小的时候师傅就让她看淡这两个字。也许对悟性高深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对平凡又自苦的她们,是没办法逃避的事实。也许一个意外就能决定是执子之手还是孑孓一生。
她还算比较幸运,至少这半残的身躯不断遭受磨难,始终还活着!还能拥抱着她,听她的心声,抚慰她的悲伤和委屈。那些折磨到头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瞧你,跟个小孩子似的,这样就吓到了?将来还怎么领兵打仗,征战沙场啊?”
岑杙笑她:“你再哭下去,我可又要发病了哈!”故意佯装难受吓唬她,看她紧张的样子,又噗呲笑起来。
“这才对嘛,不哭了哈!”
李靖梣打开她的手,揉揉眼睛,确定她是真的没事了。准备下床洗漱。觉得胸口有些凉,下意识地披了披衣襟,却怎么都找不到原先的领子,低头一瞧,都落在了腰上,肚兜也松松垮垮地垂在一边,一条带子还掉了下来。忽然就明白了是谁的杰作!
“你!!!”顿时又急又气又觉得她罪有应得!
“你简直………咎由自取!”
“我知道我活该,”岑杙试图打马屁牌,拦着她的腰不撒手,“谁叫你太好看了,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搁我面前,你想,我能不动心么!我又不是柳下惠……”结果被一枕头埋进被窝里,“岑杙,我告诉你,一百天之内,你若再敢动这种歪脑筋,我让你以后天天当柳下惠!”
她像是真生气了,岑杙艰难地扒拉出脸来,凄凄惨惨委屈道:“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
“哪个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你可真行,养个病也不安分!”
咯咯的笑声从窗子外传进来,岑杙打一激灵,立马翻身而起,“不好,是船师姐!她怎么又来了?快,先把衣服穿好,我去应付她!”
“你想应付谁啊?”
声音已经跨进了前厅,岑杙绝倒,暗忖这姐姐是顺风耳吗?这么小声都能听见。堆着满脸尴尬的笑去外间迎接,“咳,师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船飞雁打量了她两眼,
“哟,被我猜中了,真有人在里面?岑杙,这么多天不见,你可长本事了你!还生着病呢,就敢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我可警告你,你别以为弟妹不在京城,管不了你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白日在家宣淫,肾亏不肾亏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