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走到半路,她又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即便?能找到那个村子又怎么样?她连那个渔夫的长相都忘记了,何况当?时?自己只是?个七岁的小和尚,模样早已经大变,又怎能指望对方认出自己?
因此,到村口时?,她已经不抱着寻人的希望,只想找个落脚处安稳渡过今晚。一个拄着拐的阿婆收留了她,给她腾出了一间屋子。阿婆的家很安静,似乎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里里外外收拾得很干净,连厨房里的柴火都堆得整整齐齐。阿婆腿脚不便?,想必家里还有别的人。
岑诤肚子有点饿,但又不好意思提。阿婆说:“你等会哈,阿生他爹就快回来做饭了。”岑诤点点头,“我能帮阿婆做点什么吗?”阿婆腿上?摊了件正在缝补的袄子,就在屋门口穿针引线,声音有些沙哑:“不用啦,你赶了一天?的路肯定也累了,就去屋里头歇着吧。”岑诤哪里舍得进屋去,就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和阿婆聊天?。
这时?,院门“嘎吱”一声开?了,阿婆放下?针线,“应该是?阿生他们来了。”果然?,话音刚落,院子里就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圆头尖脸、嘴唇宽厚的年轻人,手?上?提着一个竹编的鱼篓,还有活鱼在里面扑腾来扑腾去。不由一怔。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缘分?这种东西。岑诤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面的“渔夫”,他手?上?的鱼篓颈窄肚圆,像个放大的瓢瓜,颈口还有弓形的把手?,正是?当?年渔夫所手?提。岑诤对他的模糊印象借由眼前人的填补整个都清晰起来。
但问题是?,过去了二十多年,这渔夫怎么面貌一点没变,还是?如此年轻?
而对方也是?诧异地盯了她半晌,对这位出现在阿婆院子里的美丽姑娘充满了好奇。阿婆没有起来,熟络地和年轻人招呼,介绍岑诤,“这位姑娘是?过路的,在家里借住一宿。阿生啊,今天?又和你阿爹出去打鱼了吧?江上?冷不冷?等我把袄子做完,你就能穿着出去打渔啦!”
“渔夫”回过神来,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对阿婆道:“今个江上?不冷,阿爹先回家了,过一会儿?就来给阿婆做饭,叫我先把鱼送来!”
岑诤突然?就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渔夫,应该是?渔夫的小儿?子,当?年被师父救过来的那个小不点,他也长这么大了。
阿生提了鱼篓去了小厨房剐鱼,岑诤便?跟着到了门口。
“你叫阿生?”
阿生一直低着头,“嗯”了一声,往磨刀石上?撒了点水,把刀子横在石上?沙沙地打磨起来。
“你阿爹二十年前就在江边打渔了是?吗?你小时?候还生过一场大病,后来被一个路过的大和尚给救了,对吗?”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阿生冲了刀上?的红锈,很是?局促地看?着她。
岑诤笑容明快,刚要说话,瞧他马上?要宰鱼了,连忙躲开?。
“等你阿爹来了我再告诉你。”
渔夫用扁担挑了两桶水进来。阿生连忙撂下?手?中的活计,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和阿爹说起了那个美丽的姑娘。渔夫满脸的困惑。阿生浑身?充满了力气,帮阿爹卸下?扁担,一手?提着一个木桶,进了小厨房,不久就听见一阵“扑通通”的倒水声。
渔夫跟着来到了小厨房,见鱼已经被剐好了,内脏也被掏洗干净,整整齐齐地摆在案板上?。问他:“怎么还没生火?”
阿生尚未回答,屋里就走出来一个特别俊的姑娘,
“大叔,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
“二十年前,有一位高僧带着他的两个小徒弟,行经贵地,多亏了大叔施舍的三碗素饭,我们才能活命。我是?他那个最小的徒弟,当?年您还额外施了我一条鱼。”
渔夫“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只手?指头在脸前摆来摆去,像是?在敲打什么:“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白头皮的小和尚……原来你是?个闺女呀!”
岑诤微笑着颔首。渔夫父子俩都特别开?心,“哎哟,这都多少年没见了,真没想到啊。长得可真俊哪。饿了吧?你等着,我给你做鱼吃。”
等一炒一煮两条大鱼端上?桌,岑诤、阿婆、渔夫、阿生正好围着坐了一桌,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热乎饭。填饱肚子的感觉甭提有多舒服了。
老人家容易犯困,只吃了一点,就去屋里打盹了。岑诤就和渔夫闲话家常。
“大叔这些年都没怎么变啊!”
“诶,年纪大了,腰也不行了。比不得当?年了。前些年,阿生他娘也得病死了,家里就剩下?两口人,勉强糊口了。”
岑诤对渔夫的妻子还留有一定的印象,记得她是?个朴素善良的乡下?女子,想不到这么早就故去了,不免遗憾。
渔夫早已经看?开?了,呵呵笑着,问起她的近况。岑诤答了。
“大叔和阿婆应该不是?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