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啊,改了这么久,终于把能想到的都改完了,想不到的以后再说罢。凡是(大修)的地方,都有重要的情节补充。或者是调整了事件的顺序。不忍分别的小伙伴请继续收看《损皇一家》,想尝鲜的小伙伴请看《狡凤压寨》
情绪收之不?及,终究是落了下来,溅入褥中,李靖梣刚欲拂拭,眼前却多出?一方手帕。
“……你不?是走了吗?”
“我不?放心你啊。”岑杙为了让目光与她平视,便弓起了腰,笑容温和而有力,似乎一瞬间就扫荡了整个大殿的?阴霾。举着手帕替她掩着眼眶的?红。
李靖梣眼睛清凉了,耳朵却又烧红了,便偏开脸,似乎很是难为情。岑杙自然而然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前啄了她的?凉唇一下,把她的?难为情转化为更难为情。李靖梣恼羞地瞪了她一眼,那股不?自在反倒是没了。
“清浊呢?”
“被奶娘抱走了。”
“那你都听到了?”
岑杙摊摊手,“听到了两分,猜到了五分。但还有三分,却怎么?也猜不?出?。”说完眨眨眼,笑容里有所期待。
“……”
意料之中的?,李靖梣再次沦陷于她的?无辜笑容,其?实也没什么?好瞒她的?,事已至此,她们的?命运早已不?可分割。何况她陷得那么?深,本就有知情的?权利。只是,这场涉及到国仇和家恨的?隐秘脉络实在太长?,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不?急,反正现在春光正好,有大把时间。”
岑杙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引她到了院子里来,就在这暖阳下设了两把并?列挨着的?藤椅,躺下来,摆出?了久谈的?架势。不?急不?躁地等着对方找到那把开启心门的?钥匙。而她也不?闲着,将胳膊往耳边一枕,侧了个修长?软糯的?身?子,就在她整理思绪时,先眯着眼睛饱偿起美?色来。
因?为有了阳光的?照拂,那段不?可告人的?隐秘似乎也褪掉了陈旧的?腐气,可以拿出?来晒一晒了。
李靖梣吐了一口浊气,开始缓缓道出?。
岑杙听得渐入了神,至此方明?白,为什么?同属一母同胞的?姐妹,待遇会如此不?同?为什么?在卫阳城那一晚,李靖梣会那般痛苦?一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妹妹,竟然是仇人的?女儿,两人之间隔着杀母、杀兄的?血海深仇,换谁心里都会接受不?了吧。
“听起来匪夷所思是不?是?”李靖梣瞧她怔住了,便问。
岑杙忙摇头,不?知不?觉坐端正了,“那倒没有。那件‘商人猎户杀妻灭子’案,我其?实早有耳闻。如果我早能想?到这一点,兴许就能早一点察觉你的?苦。这些年?你独自面对了这许多,我却不?能为你分忧,还时常气你。实在……”她尽力调整着合适的?语言,却发?现这件事本身?不?是消灭语言的?漏洞就能弥补的?。
李靖梣看出?她的?不?安,捧着她的?脸道:“你不?用对我有任何歉疚之意,即便你能早些察觉,也不?能代我承受这些痛苦。何况这样隐秘的?事情,你哪里能想?到?就连我母后这样的?枕边人,也是最后几年?,才觉察出?父皇的?不?同。”
岑杙心情复杂地紧紧握着她的?手,只觉眼前的?女子,比她认为的?还要珍重。
听到一阵沙沙声,原来是李靖梣膝上的?卷轴失了掌控,往下掉落。岑杙眼疾手快,抢在画轴坠地前,一把捞住,重又放回她的?膝上。目光灼灼地盯着画,似乎想?从上面捞出?更多的?宝藏。
李靖梣的?注意力又回到画上,接过道:“这幅画是我母后五月份所做。母后是八月份回的?京,因?为当时我不?慎落水,幸而被朱家姐姐所救,醒来时便一直心神不?宁,哭嚷着要见?父皇。母后心疼我,加之思念京中的?父皇和哥哥,便带着我回了京城。当时舅母也陪同前往。”
岑杙道出?她心中的?困惑:“这么?说,你母后回京时已经怀孕四个月?那怎么?会……?”关于先皇后的?故事,她想?问又不?太敢问,生怕触到李靖梣的?逆鳞。
李靖梣眼波倒是平静,“有些事我也只能靠一半事实一半推测,我听舅母说,母后在渔阳县养胎之时,朝野内外纷争不?断,母后因?为忧心父皇和哥哥,整日茶饭不?思,人也日渐消瘦,所以这一胎一直都不?怎么?显怀。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这件事才被隐瞒了过去。”
岑杙恍悟,“原来是这样。”
“后来我又问过眉姨和凉月,就连他们也不?知情。不?过倒也并?非母后刻意隐瞒,那个时候他们受母后所托,在京中寸步不?离地照顾哥哥。母后回京时,他们恰好又护着哥哥北上,替父皇慰问灾民,一去就是大半年?。回来时,黛鲸已经快要出?生了。”
“在我的?记忆中,那段时间父皇的?病总是时好时坏。他当时做得许多决策,也是朝令夕改,自相矛盾,甚至连字迹都大不?一样。我想?邪魔就是在那段时间频繁出?没,侵占了父皇的?身?体,导致父皇精神大乱。”
岑杙愕然,猛然想?到,那段时间正是她父亲与涂家周旋之时。先帝的?犹豫不?决和政策反复,某些方面就是将一切推向万劫不?复的?罪魁祸首。君王朝令夕改,臣子必然举止失措,行事失去准绳,酿成悲剧是必然的?。她叹了口气,原来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母后怎么?会想?到,同一个皮囊下会寄居着两个不?同的?灵魂?父皇的?性情大变,让母后很是受伤。那段时间,她留下的?手书,大多隐忍而哀伤。后来她去栖霞山养胎,大约也是因?为不?堪其?扰。我印象中父皇和母后的?离心也是在那段时间开始的?。”
岑杙点了点头,“难怪。”夫妻一旦离心,什么?样的?隔阂都有可能产生。
李靖梣忽然讽刺道:“而且我了解那邪魔的?心思。如果他回头翻看当时的?起居注,很容易会发?现只有自己?的?记录。加上黛鲸又碰巧晚生,月份对得上,被他误会是自己?的?孩子,也就理所当然了。”
岑杙对她这个解释稍微持了点保留意见?,但又不?敢说出?来。
“可惜邪魔终究是邪魔,他不?知道‘棹歌’是父皇和母后留给黛鲸的?小字,竟然在黛鲸两岁的?时候,把‘棹’字赐给了敦王。所以,自那以后母后就彻底识破了他。”
岑杙一愣,猛然想?到,敦王的?名字就叫李靖棹。敦王是在先皇后去世前半年?出?生的?,也许他的?出?生正是压垮先皇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靖梣的?心情是混合着愤慨和鄙夷的?:“我在一次宴会上听文贵妃说过,敦王的?名字是裴妃分娩前,无意间在父皇案上看到了这个未写完的?棹字,觉得好,就问父皇要的?。我想?这邪魔自己?也未必明?白为什么?会写这个棹字,所以轻而易举地赏赐给了那个女人。自此以后,母后在所有场合再也没有提过棹歌。那邪魔,不?配拥有母后的?美?好回忆,更不?配拥有黛鲸!黛鲸是父皇和母后的?爱情结晶,她是那样鲜活、灿烂、光明?,和那阴暗的?邪魔有天?渊之别。”
她的?唇际飘出?一抹淡漠的?冷意和凉薄,旬又转为平静,“只是他的?那些子嗣倒也无辜,无端被注入了不?该有的?野心,如果是上天?非要借黛鲸之手清理门户,也算是他的?报应。我是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同情和负疚的?。”
岑杙晓得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巴不?得那些人眼不?见?为净,这些年?又从未放弃过寻找他们。权利的?争夺固然有不?近人情的?一面,但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骨肉相残。当然,利欲熏心的?人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