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薛琰也没有再说话。
但同时,心里却在暗暗思忖着什么。
他掀开衣角,俯身整理衣裳的时候,隐隐露出后背的疤来,予袖的目光扫过去,怪异的停留了一会儿。
这举动,被薛琰收在了眼中。
这平时不为人所见的疤,他并不喜欢让别人看见,可是这回,例外的让予袖瞧了这么久,他却没有动静。
直到她收了目光回去。
予袖却完全没有察觉薛琰正在看着她。
她记性一向不好,可是因为那道疤实在太长,太可怖,以至于让她当初下手包扎的时候,都吓得差点哭出来。
所以她记得这道疤,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一看到,她甚至都能想起,当初在那昏暗潮湿之中,她那一直发颤的手和已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
一道要命的疤。
“当初伤到的时候,一定很疼吧?”予袖想着,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出来。
看起来像石头一样坚硬的人,都能在那样巨大的痛楚下直接晕了过去,虽然他忍着什么都没有说,但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你说哪个?”薛琰抬头看她,讥笑的反问道:“你吩咐的那些?”
予袖的眸光突然凝住。
然后她反应过来,讪讪的回头,甚至不敢去看薛琰的脸,咬唇,弱声说道:“对不起。”
她不该提起这个,让自己难堪的。
明明知道,这是他心里对她的结,是怎么也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她却还不知死活的,同他说起这个。
江予袖,你真是没脑子。
薛琰看着面前的人在瞬时间焉下了声去,低着头弱着声音,就好像被他吓得委屈了一样。
薛琰忽然间就手忙脚乱的慌乱了起来。
他刚刚不过是一时嘴快就说了出来,没晓得话里跟带了刺一样尖利,明明她是在关心他,他却这般的答了回去。
薛琰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眼前人淡淡的垂着眼,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个时候,是不是......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于是薛琰继续将鞋袜整理好,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离予袖更近了些,她却将头低的更下面去了,薛琰只好站定,顿了顿,伸出手去――
触碰到她发丝的那一瞬间,又犹豫的,将手收了回来。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虽然她面色淡然,但一定是不高兴的,而这不高兴,是他引起的。
原本都是好好的,全怪他嘴贱,要说那些话。
可是他笨手笨脚的,说话也笨,不知道怎么哄人开心,就怕话一说出来,更加的惹了她不快。
真是头疼。
“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饭?”沉默许久之后,薛琰小心翼翼的,问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问完后,注意着她的反应。
“好。”予袖也只是点头。
......
上回在江家,让江予袖发落下来去管事那领罚的丫鬟,最终被二房的人,拦了下来。
反正江予袖也不在,一个丫鬟而已,没犯什么大错,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而且她本来,就是二房的人。
“鸢儿,记住那个地方不要再去了。”江予清站在院子里,身上披着一件白地云妆花缎披风,微微启唇,同面前的丫鬟说话。
这丫鬟低眉顺眼,面上的笑容却不简单,抬眼间,正是那日偷了予袖屋子里荷包和珠钗的丫鬟。
“是。”鸢儿点头应道。
江予清为人行事虽然鲁莽,但却清楚的晓得,凡事,还从人的软肋下手,一步一步的来。
谋事者,当然要如此。
“不过,只一个荷包,还不够。”前头一根横出的树枝挡住了江予清的视线,她便伸出手来,随意的拨开了。
枝头的积雪哗哗落下。
“那小姐,还有什么吩咐?”鸢儿是个明白人,听了这话,就适时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