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
每门每户都在置备着年货所需,皇城里的这些大户人家自是更不例外。
旁的普通人家,买些平常吃不上的大鱼大肉,再给家里边的人都备上身新衣裳,也就过了;可官宦大户人家,却要繁杂许多,上下大小全要打点,顾忌颇多。
而像定王府这样的地方,自然更是不例外的。
予袖之前在江家的时候,帮着母亲置办过几次,多少有些经验,所是此番上手来,方算得顺利。
内屋的窗户半敞开来,在窗户前的桌子上,放了一株梅花,鲜红的花瓣,滴着将化的寒雪,微风拂过,寒雪落下,湿了木桌。
予袖手执一支毛笔,在石砚内沾了些许的墨,然后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来。
其实她并不识得几个字。
只不过接手家里边几个铺子的时候,找先生学了些识帐的本事,而后管着铺子,自然而然的识了一些字。
但比不得旁的出身高贵的女子,还能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什么的。
她顶多,写个账本。
予袖整理的差不多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怕出错,还是回过头去,又仔细翻了翻。
“对了。”予袖一手停在纸页上,突然想起什么,稍稍犹豫后,问道:“景落院那边,需要多送东西吗?还是说,有特别要准备的。”
她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后,只剩了这一桩,坠在心头,让她难以安宁。
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才是最妥当的。
红橘听予袖这样问,皱了眉头,也是难为的。
王府是今年才住进来,先前那些年,在外奔波劳碌,也用不了这么好的大宅院子,更没有一个女主人这般安排布置,所以――
她怎么会知道该不该做特别的安排。
红橘勉强笑了笑,然后摇头。
“那除夕夜,要一起守岁吗?”予袖继续问道。
红橘还是不知道,当然是接着摇头。
既然如此,予袖自然没有再多问了。
“那这样,景落院的东西,以下人的同等份例置备,不必特地去备着另外什么了。”予袖经过一番斟酌后,如此的吩咐道。
红橘本来觉着,王妃就算不太看得起那边,但这话的意思......就是等同于奴婢看待,似乎,不太好。
身后一片沉寂,予袖知道红橘在想什么。
“如果她有异议,你就说,这是我吩咐的,本王妃也只是按例办事,她没名没分,住在定王府里,那便是,同奴婢没什么区别。”
她这样做有她自己的考量。
她就算自己不愿意,那她也是王府的女主人,无论如何,至少在短时间内,或许是一辈子,她都没办法离开这儿。
那她,必须学会为自己打算。
薛琰对洛婵是什么心思,她没法去揣摩,也实在捉摸不透,但是一个男人,把一个女子留在身边这么久,说没有些旁的意图,那她还真不相信。
如果说,以后洛婵注定会进门。
那依她的性子,不会容许还有江予袖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她就要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先下手为强,至少,先给她一个下马威,同时,也能测试看看薛琰的态度。
他对洛婵,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只有将这些弄明白了,方是能,保的自己安稳。
“是。”红橘福了福身,应下,然后接了东西,就转身离开了。
......
景落院那边,收了东西后,当即瞬间,自然是气愤的。
别说是有什么另眼相看的,但至少不能给出一番对待底下奴才的态度,就分了一件衣裳过来,用的还是一般平常的棉布,完全就是,不能入眼的东西。
当时连玉珠都气得嚷嚷了,说自家姑娘怎么也是王爷好生养着的人,怎么能叫江予袖如此看低了去。
仗着是王妃,就了不起了吗?
就连她一个丫鬟,都同洛婵说,一定要去找王爷,讨个公道回来。
可是还是被洛婵拦下了。
这事,不能讲理。
江予袖派人来送东西的时候,特地强调了她是没名没分,那这样,就算闹到薛琰面前,她照样是有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