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一下意识抬手臂,放在眼前瞅了眼,又两只手互相捏打几下,确认是活人皮肉的触感。
他想起之前的一切,自己好像是在研究岛上,跟那些王八蛋一起被炸死了。
然后,魂魄……应该是叫魂魄吧,不知怎的,就稀里糊涂来到这座峰顶。
巧合的是,这边似乎也同样有大型杀伤性武器在肆虐。他半只凶手也没瞧见,却看到一个个的人影,就跟推骨牌似的那么陆续倒了下去。
只是,其他人倒下去,也就倒了。
但有一个人,却在死亡的顷刻间,尸体变成了一块小白玉雕像,直接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俞一当时飘在空中,看得格外分明,对此自然万分惊奇。
在峰上动静结束后,他便忍不住飘飘荡荡到了近前去看那小玉雕。
然后,不知是什么门道,他发现在自己的魂魄凑近之后,那白玉石雕的面容和身体,居然开始自主地变形,而且变得让人越觉眼熟……
当然,也变得越发的俊俏了,好像……好像是等比例缩小的自己。
而等到那白玉石雕的面容,变得完全跟他一致时,玉雕上就突地发出一道强烈光线,将他的魂魄直接吸了进去。
再……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回忆完毕。
俞一暗道,所以,自己现在是人还是玉雕啊……
想到这里,他便要赶紧站起来,仔细观摩观摩新身体。
然而,全身的关节肢体一阵酥麻,仿佛正在进行骨血重造,半点不听大脑使唤,他只得又挺着新身体,继续躺回到那尸山血海中。
……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凌山剑宗,命魂堂。
崖顶山风撩起层层叠叠的布幔。
守夜人正不错眼地看着三代弟子行列之首的那一盏魂灯,那灯火比它之前最鼎盛的时期还要明亮,也比魂堂中所有二代长老,甚至比掌门、太上长老的都还要明亮……
就这么盯了许久后,守夜人终是轻笑着揉了揉眼,喃喃道,“果然刚刚是花了眼……不过,魂灯光芒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成长潜力,看来大师兄在外又是有了什么大造化!”
说完,他轻轻打了个呵欠,靠在柱子上,继续微合双目……
但是,仔细看去,面庞上仍有着散不去的青白之色,双手更止不住地在轻轻颤动。
他脑海中,又不受控地浮现出先前情景。
刚刚真的有那么一刻,大师兄的魂灯几乎已经完全熄灭了……
……
在尸体堆里躺了好一会,俞一晃晃手脚四肢,觉得差不多了。
他终是撑着站了起来,尝试走了两步,整个动作还是很缓慢,或者说很僵硬,仿佛一个缠绵病榻、不良于行的病人。
但,看他那四舍五入可算六尺的高大□□身躯上,覆盖着的薄薄的、线条优美的肌肉,便知他不可能是真的卧病多年。
又走了一步后,似乎踩到了什么……
俞一目光锁定了自个脚边。
一套看起来做工极精细的白色衣袍,一块神秘华贵的面具,一双长靴、还有一把长剑。
他眨了眨眼。
这一套物件,好像就是属于之前那个小玉雕的。
那现在,应该是属于自己了吧……
白玉身传承有序,遗产也该一样。
说到白玉身,俞一又忍不住垂眸看向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看得分外认真,而后,目光暂停,对着身上某处认真打量起来。
一模一样,身体所有部位的尺寸和比例,都跟他原先的一模一样,绝对完美的黄金比例。
于是,俞一不自觉对着某处多看了一会。
以至于,不远处藏在尸体堆里的澹台明镜,忍不住开始耳尖泛红。
……
也不知过了多久,俞一终于懒洋洋弯下腰,拎起地上那套明明经历了血腥杀戮,却依然一尘不染的白色剑服,开始胡乱往身上套。
百米外,躲在尸体堆里的澹台明镜,终于垂下眼睑,微微松一口气。
非礼勿视……
就这么几瞬功夫,待他再抬眸时,就见大约几十步开外那个人影,已然衣着上身。
那人逆光而立,神容清冷,五官如冰雕玉刻,挑不出分毫瑕疵;身姿更是高大地出奇,挺拔若岳峙渊渟,随意套上的白衣剑服,被涯顶轻风吹得簌簌作响。
他微微侧首,晨光便轻柔地落在他雕塑般的脸庞上,落进他湖水般宁静清澈的眸子里,因而更显得整个人神秘而圣洁,令众生恨不得就地俯首膜拜。
澹台明镜静静看着,不禁轻轻眨了眨桃花眼。
同时眸中难掩懊恼,这种容止绝顶,却又不显女气的、甚至堪称男人中的男人长相,最是教他厌烦和嫉妒。
不过……
下一刻,这些微的懊恼,便化为了深深的惊愕。
因为……那刚刚还神圣漠然如雪山神袛的家伙,此刻,正一只手拿着个暗金面具贴在脸上,另一只手拎着身上白色剑服的下摆,在尸山血海中间,乐滋滋且傻逼逼地转圈圈。
就像……就像山下凡人城镇里,刚得到新衣裙的五岁幼稚小姑娘。
澹台明镜目瞪口呆。
……
而俞一在成功把自己转得头昏眼花后,也终于稍稍按捺了自己的兴奋劲。
这古代的衣服还真不错!
虽然穿起来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