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门童目瞪口呆地看着温雁晚就这么上了车,不禁“卧槽”了一声。
原来一旦帅到一种境界,刷脸是真的可以的啊!
……
晚宴厅的布置奢侈低糜,头灯水晶吊灯流光浮动,衣着华丽的人们端着酒杯,在会场四处走动,衣香鬓影。
有音乐声悠缓地传来,映衬着酒杯的轻碰与人们的低语,写?尽尘世繁华,对于他?们来说普通的一晚,却可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陆潮生感觉憋闷,无论是身上剪裁优雅的黑色西服,亦或是面前这个笑得一脸诌媚的陌生?男人。
“久闻陆少大名,今日一见,当真年轻有为,气质非凡啊……”
“抱歉,”陆潮生抬手打断男人的话,冷色眸子映衬着头顶流光,语调淡漠疏离,“有事在身,失陪。”
推开阳台玻璃窗,夏夜晚风裹挟着花园喷泉的水珠,清爽地铺洒在面庞,陆潮生这时才勉强喘过气。
果然,这样虚荣浮华的宴会,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永远无法?适应。
他?屈指松开领口,背后忽地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潮生,好久不见。”
陆潮生的眸子瞬间暗沉下来。
他?缓缓转身,就见傅景明正端着一杯香槟,眸光温柔地对着他?笑。
晚宴由傅家主办,遇到傅景明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旁边有人看着,陆潮生不便与傅景明起冲突,只好冷淡地“嗯”了一声,抬步便作势要走,却被傅景明挡住了去路。
“潮生,”似是被陆潮生冷淡的态度伤害,傅景明俊挺的眉受伤地皱着,深色眼眸里满是愧疚,“过去的事情,是哥哥不对,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何苦要一直和哥哥置气呢?我们以前的关系明明那么好,不是吗?”
许是今天没喝醉,又是在宴会上,傅景明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丝毫不见当初在新天地偶遇时的癫狂。
但依旧令人嫌恶。
五年前的事情甫一发?生?,便被傅陆两家合力压了下去,除了与他关系最近的李睿渊对此略知一二,其他世家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其他人不知事情真相,只当他?们是儿时闹了小矛盾,不以为意。
心里暗道,没想到陆潮生看着清清冷冷的一人,气量这么小,面上不显,甚至为了讨好傅景明,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劝了起来。
“是啊,陆少,你们两人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何必把气氛弄得这么僵呢?”
“都这么多年了,再?怎么不对,也该消消气了。”
“陆少,你就原谅傅少吧。”
陆潮生心里好笑。
傅景明这人的脸皮可真是厚啊,别人不知情也就罢了,他?作为当事人,又哪来的脸说出让他?原谅的话?
陆潮生没说话,只是用一双清泠泠的眼眸沉默地注视着傅景明,连厌恶都懒得给,如同注视着一个跳梁小丑。
被陆潮生的眸光刺痛,傅景明握着酒杯的指尖有轻微颤动。
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将不远处的服务生招来。
“潮生,”傅景明仍旧挂着一张温柔的笑容,眸光尽是无奈,似是注视着不懂事的小弟弟,“即使不愿意原谅,至少和我喝一杯酒吧,就一杯,算是了了哥哥我这么多年的一个心愿。”
服务生举着托盘,静候一旁。
两人沉默对峙。
半晌,陆潮生抬手,从托盘中随意取下一只酒杯,酒液随之轻晃,被头灯水晶吊灯折射出诡谲的光。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透明杯壁忽地映照出一抹熟悉的身形。
陆潮生猝然回头。
只见花园里的喷泉池水旁,一个高挑的身影正静静矗立在月色之下。
他?身着简单至极的衬衫牛仔裤,双手随意揣在裤兜,姿态慵懒随意。
池水灯光映照在他面庞,锦簇花团尽数在他周围绽放,眉眼深邃立体,干干净净,一双酽黑眸子沉静而剔透,在黑夜的浸染下如黑曜石般光华流转。
是温雁晚。
意老将温雁晚带到了外?花园,便和达锦文进去了内厅。
温雁晚也知道,自己没穿正装,进去了也不像样,便打算就在外面站着。
他?拿出手机,正要给陆潮生发?消息,视线忽地在窗边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挺拔清瘦,如月般淡漠。
下一刻,似是有所感应,陆潮生竟是也回过头来。
陆潮生微垂着眸,温雁晚仰着头,两人一上一下,一明一暗,隔着无尽月色与繁华世俗,于觥筹交错之外?遥遥相望。
时间在瞬间停滞。
而后随着两人交融的眸光,缓慢地重新恢复流逝。
温雁晚可开心死了,心道他?们两人果然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正念叨着,人就马上出现了。
他?回过神?来,立时就朝着陆潮生欢快地挥手,两只酽黑的眸子光彩熠熠,像极了一只见到主人疯狂摇尾巴的大型犬。
只一瞬间,陆潮生心中的阴霾便被尽数驱散。
傻样。
他?暗斥。只是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紧接着,陆潮生又看见,温雁晚忽地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自己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而后用力按在了自己裸露的锁骨处。
“给你烙个印子,免得你把我忘我了”这是今早他出门时,温雁晚对他说的话,陆潮生看懂了,他?在说——
“别把我忘了。”
亦或是。
“我好想你。”
手指不自觉抬起,触碰到锁骨,那里有温雁晚烙下的印子。此时,那块薄薄的肌肤正传来轻微的热意,直烫得心口都隐隐有融化的迹象。
这是在做什么呢?以为自己是罗密欧吗?
“潮生,潮生……”傅景明的声音将陆潮生的思绪唤了回来。
“你在看什么?”由于角度问题,傅景明并未看见温雁晚的身影,他?探头想去看,却忽地被陆潮生挡住了视野。
“你的酒,我喝了。”
没有多做解释,陆潮生兀自执起手中酒杯,抬颌。
辛辣酒液漫过唇齿,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线条流畅好看。
傅景明盯着他?修长的脖颈,眸色有瞬间暗沉,待陆潮生将酒喝完,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许是喝得太快,陆潮生在放下酒杯的瞬间,感觉到了轻微的眩晕。
陆潮生嗓音淡淡:“满意了?”
酒没喝完,还?剩了浅浅的一口,傅景明也没太在意。
“满意……”
他?的视线从酒杯上濡湿的痕迹上微不可查地掠过,傅景明勾着唇角,一字一字缓慢地道:“不能更满意了。”
身后,陆佑民在不远处喊了一声陆潮生的名字,陆潮生朝众人微微点头,道了句“失陪”,抬步离去。
路过餐台时,陆潮生随手将手中未喝尽的酒放了上去。
透明酒液随之轻晃,在杯壁晕出一抹暧/昧的弧度,转眼又消弭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