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知晓。
手也收了回去。
他垂下视线,渐渐不说话。
钟宛是一个很倔的人,她说什么就一定会去做,她说以后他们彻底断了关系,那就是断了。
从没认识过。
秦晟明明是清楚的,真正被她疏远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一阵阵的钝痛。
钟宛问:“秦忱的情况怎么样。”
秦晟如实回答:“不清楚,有些不好,他当时流了很多血,是张元恺趁他不备的时候刺的,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藏的刀,我们也不知道……”
她问:“你当时也在吗。”
秦晟说:“是。”
钟宛笑。
只是笑。
她问他:“你觉不觉得我特别蠢,蠢过了头。”
“你没有……”
“你先听我说。”
钟宛像自言自语一般地说话:“我总是觉得秦忱是坏的,拼命地跟他对着干,跟他动过两次手,也曾拿过刀架他脖子上,把他告上过法庭,很多很多伤害他的事我都做过了,到头来发现,最护着我的人却是他。”
“我最信任的人,要害我,以前想护着的,对方人变了……自从我爸妈走之后,我好像一直过得这样难,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没了,现在我又亲手把秦忱给推到了这样的位置,秦晟,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蠢,这是老天给我的报应对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
秦晟握住她的手:“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钟宛低笑。
她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问过我很多次,问我爱不爱秦忱,以前我都是很笃定地说不爱,我说,我从来没对他动过心。”
“是,那时候确实没有。”
“当时我甚至还很恨他,觉得他就是个混蛋,虽然以前的秦忱确实挺混的,可是、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了,我一直不敢承认,特别不敢承认,即使现在想起来都是这样的,心里在挣扎。”
“可是,今天的我必须要认。”
“我就是,对他动心了。”
“我爱他。”
秦晟揪紧她的手,呆愣在那儿,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
他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发怔着笑:“你说,你爱秦忱?”
钟宛看向他。
却见他撒了手,整个人往后瘫坐到地上,仰头笑着。
“我在你身边陪了你那么久,做着和他一样的事,可是你眼里只有秦忱,从头到尾只有他,以前能恨他,现在又爱他,那我算什么。”
钟宛说:“你要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对你有过感情上的念头。在我心里,我们的关系是最纯洁的,是你亲手要打破。”
秦晟的笑止了。
他盯着钟宛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看了很久。
看着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他是个很藏得住的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什么事都往心里憋。
他曾经好多次看着钟宛午睡时的样子,教室里大家都在午睡,他不睡觉,能盯着钟宛看好久。
后来每次她在他车上睡着,都是他给她盖衣服,也只有那时候才能去碰她那张脸,碰她的手。
那张脸多让人迷恋啊。
让他哥不能放手,让温郁一见钟情。
怎么就有这么让人喜欢的人。
这样的人,不属于他。
他甚至会想着,要是钟宛有一天被毁会不会才是更好的,到时候别人都不会再爱她,那样的话她就是他的了,谁都觊觎不了。
那是他内心深处隐藏最深的想法,只等着某天破壳而出实施。
所以,纯洁吗。
一点都不纯洁,最起码,他是不纯洁的。
是他藏得太深,钟宛才能被他骗过而已。
可是谁又知道,当初他看似无意问钟宛的一句爱秦忱吗。哪怕当初,她犹豫过那么一秒,回答她爱。
这些年他也会把这份感情藏得深深的,到死都不会展露出来。
秦忱在他心里是敬重崇拜的人,钟宛是他爱的人。
如果一开始钟宛就喜欢他,秦晟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就是因为存着那份希望,才会这样选择。
直到,再也回不了头。
他低下头,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好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他慢慢站起身:“那就这样吧。”
“我会走得远远的,就如你所说,我们,就当没认识过。”
他垂下手,有些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最后看了眼手术室的方向,道:“你也不要太伤心,我哥虽然失血性休克,但送过来很及时,而且,那道伤并不致命,会没事的。”
“姐,我走了。”
秦晟没有继续等秦忱。
他见着钟宛心里疼,也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面对秦忱,离开了。
走到电梯那儿,门恰好开了。
他人上去,钟宛才转过头看他。
人群来往。
已经看不到秦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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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钟宛在那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