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黎唯一庆幸的事情,段瑾林离他足够远，远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段瑾林还没有赶到。
辛黎经历了一次小中风,520的反应很快，急救也很及时,辛黎本就下身瘫痪，一时间除了左侧的身体有点麻,甚至没有太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但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脑袋会歪在一边,会流口水，说话也不太利索，医生和他说，这不严重，之?后会缓解的，但辛黎在听到520向他报备之?后，还是忍不住怒从心起，有些口齿不清地骂道:“谁让你给他打电话的？”
“我……我只是根据您平时的浏览次数，停留时间，联系频率，测算了他可能是您的紧急联系人……”520在手机里小声地解释。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的时候，辛黎唯一活动自如的右手都哆嗦了一下，来电显示着段瑾林的名字。
这么多年了。
辛黎没有换号码,段瑾林也没有换。
“需要我告知他您已经脱离危险期，让他不必过来了吗？”520调低铃声的音量,混在铃声里问。
“不。用我的声音，告诉他，我没事，那是骗子的电话,盗用了我的号码，让他不要过来。”辛黎说话还很含糊，一说话就流口水。
辛云亭这会儿刚从机场赶过来，看见辛黎有些辛苦的样子，上前用帕子帮他擦了擦口水。
接通的电话这会儿开了扬声。
段瑾林的声音变了，没有以前那么少年音，但依旧清润动听。
“师兄……”
段瑾林在电话被接通的时候呼吸滞了滞，声音都有些抖，过了一会，段瑾林又轻声问。
“你好？电话对面有人吗？请问这是辛黎前辈的号码吧？我是段瑾林，是他的学弟，大学受了师兄很多帮助，想探望一下师兄，能麻烦您告诉我一下师兄的病房吗？我在医院大堂了。”
就那么近。
段瑾林和自己只有一层楼的距离。
辛黎听见自己心跳砰砰作响，挂着针的手忍不住握拳，脸色又白了几分，辛云亭见状想开口，却被辛黎摇头打断了。
520只能按照辛黎的指示，用辛黎的声音素材说:“医院？我不在医院啊。”
“啊……师兄！”对方的声音猛的雀跃起来。
段瑾林没有被欺骗了的愤怒，而是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踏实地落回了胸膛里。
“师兄你没事吧？我接到一个电话，说你昏迷了去医院，我怕你……怕你出事……师兄你现在在哪里啊？我现在回到大学这边了，你还在这里吗？如果?附近的城市这我也可以顺便和你见个面。我们俩好久不见了吧！”
520应对这种超出预料的回答觉得自己的智能有些不够用，很想嘤嘤嘤并让辛黎自己回答。
但辛黎只是闭着眼睛，试图紧紧地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
辛云亭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只是还是从这诡异的氛围里觉察出了一些不对，但辛云亭不是会干涉别人的选择的人，在辛黎的沉默里，他也选择了沉默。
糟糕的也好，痛苦的也好，外?人看来不如意的也好。
那都是辛黎自己的人生，他人无从干涉。
辛黎一直没有接受这样的自己。对于他来说，再?也不见，或许才是更好的结局。
520艰涩地回答道:“我在国外出差，我的手机号可能被人盗用了，我会清查一下的。”
“啊……这……这样……太可惜啦，我还以为这次过来能见到师兄呢，那师兄你加油工作，我去看看老板，我们……有机会再?见吧？”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失落。
“嗯，我们有机会再?见。”520安分地回答。
“师兄再?见。”段瑾林努力挂断电话之?后，走出医院还是忍不住哭得很大声。
他问了前台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做辛黎的病人，他也知道辛黎就在楼上的病房里，但是当他打电话去问的时候，却还是被拒绝了。
师兄大概不想见到他，也不想那么直接地拒绝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