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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1 / 2)


公司的大楼已经开始动工,平日里上班时间我总会过去溜达几圈;前些日子发现我老师留下来的合成工艺还需要改进的地方,这些日子我一直泡在实验室里,反复的实践;我的两个孩子小艾和小妮,每天和我爸妈在一起很愉快,他们隔三差五给我打视频电话;公司里的大小人员,还是像往常一样,对我怀有一种畏惧的眼神,想来或许是我气场过于强大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以上这些日常的话,就好像我提前得知自己即将要掉入深渊似的。

我像往日一样,每两个星期就去生产车间看一圈,我们有三栋生产楼,分别生产片剂、注射剂和胶囊剂。楼很大,车间很多,以至于我每次看一圈得要一整天。其实我知道,就算我在每栋楼每个生产车间都绕一圈,也并不能检查出什么问题,反而还会给大家增加压力,闹得人心惶惶。

即便如此,每两个星期我还是会亲自下车间看一圈,毕竟我从不在乎下属懊恼的目光,对他们严格,给他们增加压力,是给他们工作的一种动力。总比每天不干活,在车间里聊天,在背后说老板坏话,在办公室里偷偷看片吃辣条……你们干的好事儿,甭以为我都不知道。

这不又到了一年一度的GMP认证,虽然我前俩天刚去每个实验室车间办公室检查了一圈,又给大家开了会议,提出了整改建议。谁能想到,原本今年只要走个流程就可以的认证,偏偏闹出了幺蛾子。

认证小组的人员走进片剂车间时,谁能想到突然从压片机下面窜出来一只蟑螂,那蟑螂先是跳到了女认证员的脚上,她吓了一大跳,尖锐的惊叫声在整个车间回荡。那真是一段荡气回肠,锥心刺骨的声音。

随着女认证员的尖叫,蟑螂也吓了一跳,这一跳也不知跳到了哪儿,它就在每个现场认证员之间徘徊流连,最后也许还是迷恋刚开始那位女认证员,于是又跳了回去,这次还跳到了她脸上,估摸着想亲吻她美丽的面颊。

这是一只顽皮的蟑螂,也差点断送了我的职业生涯。

女认证员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我们也迎来了更加严重的后果,GMP认证不合格,吊销生产许可证,停止生产。

试想,我这么大的一个公司,因为一只蟑螂,几乎毁于一旦,我能忍吗?送礼,请吃饭,什么法子没想过?不行,受到严重惊吓的那位女认证员坚持作风清廉。听说她在某些方面有特殊的癖好,我就差对她以身相许了。奈何还是不行。

只能停产。

那几天,公司里天天开董事会,各种想办法,各种纠察。最后得知蟑螂是车间一位实习生带过来的,是他的宠物。他每天都会把蟑螂塞在口袋里带到公司玩耍,恰巧那天蟑螂从他手心逃脱了出来,恰巧那天GMP认证。

得知这个消息,我愤怒无比,当众严厉指责人事的失职,斥责他们为什么会招进来这样的实习生;当众斥责生产车间的经理主管,培训不到位就让实习生上岗,我们做的是人药,给人吃的,试想其他公司也像你们这么不认真不踏实,你们自己的儿女亲人总是要生病的,总是要吃药的,像这样被蟑螂污染的药谁敢吃?

大家一言不发,后来我才得知,那位实习生是王副总的侄子,王副总就是那位秃瓢儿,慈善晚会上假发被吹落,洋相百出的那位。

我不由分说的当场辞退了实习生,并且生产车间上从王副总,下到车间主任,每个人罚三个月工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也许是我这些年太顺了些,以至于所有的霉运都朝今年涌来。停止生产这件事第二天就上了新闻。报纸上,网络首页推送全是我公司的各种□□,连当年禁止送外卖入公司这条规定,也被拿出来在网上公布。所有的矛头直接指向我。

众所周知,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就像我公司生产车间出现蟑螂,被迫停止生产这件事,从王秃瓢儿他侄子到车间主任,到车间经理,再到生产经理,再到王秃瓢儿,甚至那只小强……谁能没有责任?

但谁叫我是这个公司的一把手呢,权利越大,责任越大。这些□□我背了。

一时间我竟然觉得自己成了热门人物,网络上某一线明星老婆出轨的热搜都没赶上我的火热程度。

铺天盖地的谩骂……

“心被狗吃了,被污染的药吃了不死人吗?”

“姓花的,你自己家没老人,没孩子吗?你做假药良心不会痛吗?”

“看她那骚样儿,一位普通家庭的女大学生,几年时间就能混得风生水起,肯定没干好事儿。”

……

我看着新闻下的评论,怒发冲冠。在心里把这些喷子都想骂一遍。

我的心在呢,药被污染了,是我一个人的事吗?什么是假药?连假药的性质都没搞明白,你说我做假药?呵,说我没干好事儿,你他娘的才没干好事!网络上骂人多爽,隔着屏幕没人知道你是谁,你只要做键盘侠,抒发自己一天下来的愤懑,不需要花一分钱。

尽管我一一对着屏幕骂了下去,但越看越气,我不禁哭了出来。

当你被众人所指的时候,你才知道人心是多么的恶毒,网络上那些喷子是多么的无知和愚蠢,除了跟风,什么都不会。

每当我点开说话特别恶毒的那个人首页时,看到他们只有十七八岁时,我就感到非常惋惜,这个年龄正是塑造三观的时候;每当看到那些喷子二十五六岁时,我会非常心痛,好歹也是个社会人了,早就该成熟了,为什么还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有那时间为何不去增加自己的阅历和谈吐?在网络上一口一句M、MMP……每当我看到那些喷子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群时,我十分无语,你们除了p遗照,语言恐吓,人肉搜索,还能做点正事?家里的房贷车贷都还完了,有空在这里哔哔?

然而,无论我多么的义愤填膺,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没办法去制止。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隔绝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尽管我关掉了网络,但我的电话又响了,是秘书小杨打过来的。

“花总,花总……”她带着哭腔连声叫我。

我安慰道:“别哭,冷静,慢慢说。”

“公司又被推到风口浪尖了,原本我们只是GMP认证没通过,那些记者胡编乱造说咱们做劣药,后来又变本加厉说咱做假药。现在好多记者围堵在公司门口,说要采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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