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该是才买的。
如果他的助理有这个时间去排队买枣糕,那就是他的工作安排得不到位了。
乔葳知道是谁买的。
他一口没吃,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此后,他每天到办公室都能看到一块包装完好的枣糕。
每一块都被他扔进了垃圾桶,无一例外。
乔葳喜甜,但他却没到别人给了就会吃的地步。
因为只要他吃了一口,就意味着妥协,意味着态度的松动。
过了几天,他办公桌上又多了一个窄口小花瓶,装了小半瓶的水,里头多了支艳红的玫瑰。
后来,里面那支花不重样地换了小半个月了还没停。
除此之外,瓶身上还贴了张心形便利贴,上头写的话也每天都不一样。
前天的是:乔哥哥早安,想你,念你,祝你开心,早上在电梯门口看见你了,今天也很帅得很不一般。
——宝贝
昨天的是:乔哥哥好,今天也是沉迷于你的一天,我对你满腔的爱意已无处安放,很快就要破茧而出,望你早日收到。
——宝贝
今天的是:乔哥哥你好吗?当我写下这些字句时,一颗心都在为思念所灼烧,同时又为爱上你而沉醉不已。
——宝贝
恐怕只有少年这样脸皮的人能自呼宝贝而没有违和感了。
他中文功底不是很好,蹩脚的情书应该是网上抄来的,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乔葳坐在办公椅上,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凶煞的眼神瞪着那颗“心”,脸色说不出的复杂。
他很不喜欢被这样“追求”。
他以为少年不过一时兴起,放任不管也就过去了。
可半个月过去,也没见对方有所收敛。
乔葳决定跟少年好好谈谈。
那人在司马家是什么地位他是知道的,如若不及时处理,传到了两位老爷子耳朵里,事情就大了。
对方家爷爷疼孙儿疼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宠得要月亮不给摘星星。
届时,还不知道乔家的老爷子能不能拗得过他。
乔葳蹙起眉,拨通了内线电话,“唐红,把他叫到我办公室。”
“好的。”
过了会儿,人没到,电话响了。
却还是唐特助打进来的。
“乔总,他不在办公室,同事说……”
“说什么?”乔葳习惯性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红的声音踟蹰起来,“说……他去排队买枣糕了……”
“……”
乔葳挂断电话,足足有一分钟缓不上来。
快三十岁了,他从没被人这样追过,学生时代也有不少女生颤颤巍巍地捧着粉色信封在教室门口等过他,被他一个眼神就给吓走了。
乔葳眼神很凶,从小都带着一股戾气。
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渐渐的,围在他身边的人就少了。
少年是第一个这样毫无惧意,就连开会都眼巴巴望着他的人。
乔葳难免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他从来不收别人莫名其妙递过来的好意。
去年在年会上,一位名媛高调求爱,并送他一束花,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煞人面子,只好收了,还未拿进办公室就被唐红翻出窃听器,转手便入垃圾桶。
少年送的东西也一样。
不管安的什么心,一律进垃圾桶。
每日一块的枣糕,还有一天一束的花朵,包括那些心形便签。
后来,他连扔都嫌麻烦,直接告知保洁,请她来收拾办公室时一并带走。
一次,少年送给他的花忘了贴便签。
保洁来收拾卫生时,他去了卫生间。
他出来的时候,保洁也从他办公室出来了,嘴里正吃着热腾腾的枣糕,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半截湿漉漉的花梗冒在外头。
少年手里捏着一张心形的便利贴立在原地,一双漂亮的眼一动不动地望着保洁手里的东西,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落寞。
乔葳的心忽地一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下。
……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幽暗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实,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乔葳平躺在床上,在黎明前的黑夜里瞪着眼睛,自虐一般回想着。
后来,少年漂亮的眼受了伤,他出了国,把他们之间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再无人每日给他写蹩脚的情书,没人每天乖巧地对他说:“乔哥哥,明天见。”
哪怕在梦里,他早已回应了千万遍。
“小蕤,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