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不看他:“我想卓芸了,来看看。”
方仲秋笑道:“这会儿他们也不想见我们了,走吧,跟我坐船去。”
灵犀雀跃着,任他牵着手,跟着他去了码头。
这日的码头不同于除夕那日的冷清,百舸千帆,船来船往十分热闹,有船夫在喊着号子,一人领唱,其他船夫其声唱和:
三月里来桃花开,么哦么哦么,
小娘子站在大门外,嗨,嗨,嗨,
俊俏又年轻哦,我的妹子呐,爱煞多少人罗,
其中就有我,就有我。么哦咳咳!咳!咳!哟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三月里来杏花开,么哦么哦么,
小娘子站在大门外,嗨,嗨,嗨,
东张又西望哦,我的妹子呐,问妳看哪个罗,
可是在看我,在看我?么哦咳咳!咳!咳!哟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灵犀含笑听着,可真有意思,正听得兴起,号子却停了,领唱的人跑了过来,叫声灵犀,灵犀啊一声,那个领唱的,竟然是二哥?再看富贵,双眸晶亮,脸上还带着喊号子时的热情和欣喜,灵犀从未见过这样的富贵,笑说道:“二哥可真棒。”
富贵低了头,有些腼腆。方仲秋在旁笑道:“二哥是天生的船把式,这船啊,就是他的命根。”
富贵抬头笑笑:“灵犀,上船吧。”
方仲秋笑道:“二哥帮我找个小渔舟就行,我带着灵犀划船去。”
富贵瞧他一眼,方仲秋笑道:“我练过几次,没问题。”
富贵这才点头。
不大一会儿,二人上了渔舟,方仲秋摇着浆,船行极慢,灵犀坐在船头,两岸景色尽收眼底,堤岸上刚抽出嫩芽的柳枝依依低垂,掩映着两旁的茶楼酒肆,茶楼酒肆背后,是连绵的青山,青山上多处已染了绿色,偶有山坳里还抹着白,是去冬未化尽的积雪。
最吸引灵犀的,是那绚烂的桃花,一树树开遍了山野。灵犀看着,想起方家村后山上的两颗,想起冬生的话,软糯喊一声仲秋。
方仲秋侧过头来,灵犀仰脸儿看着他:“在仲秋眼里,我可美如西施吗?”
方仲秋笑了:“西施我没见过,不过想来……”
灵犀凝神听着,他一声轻笑:“想来应该要差些。”
灵犀抿了唇,手指抠着船舱,似乎捏到了什么,低头一瞧,是渔夫吃剩的花生米,放在一个碟子里,灵犀抓起碟子,朝着方仲秋后背扔了过去。
方仲秋笑说别闹,灵犀说偏闹,一颗又一颗,方仲秋刚学会划桨,也不敢多动,只能任由着她,将半碟子花生米撒了个干净,花生米扔完了,灵犀抓起那碟子,冲方仲秋后背比划了一下,又收了回来,碟子看着怪沉的,再砸出个好歹来。
收了心又朝岸边看去,看着看着又唤一声:“仲秋,那边山间有个小亭,我想上去看看。”
方仲秋将船停靠岸边,二人沿着石阶登山,凉亭就建在半山腰,二人坐了下来,灵犀却不看山下风光,低了头绞着双手,方仲秋笑看着她,不知又在琢磨些什么,却见灵犀抬起头来,朝他这边蹭了过来,埋头在他腿上,嘟囔道:“春寒未消,还真有些冷呢。”
方仲秋忙脱了外袍,盖在她背上,灵犀钻在他外袍中,掩饰着窘迫,手悄悄伸了过去,几次试探,隔着他的裤子摩挲开来。
方仲秋吓一跳,这丫头怎么如此大胆了?想要躲避,怎奈她的小手柔软抚慰着,分外舒服,稳稳坐着,手摁着她的后背,越摁越紧,渐渐得趴在她后背上,将她整个人环在怀中,喑哑唤一声,灵犀。
灵犀感觉着他的变化,从他的衣袍中钻了出来,手下紧攥着,眼巴巴看着他:“仲秋觉得,我不美吗?”
方仲秋低喘着:“美,灵犀,很美……”
灵犀咬牙道:“可你刚刚在船上说,我不如西施。”
方仲秋难耐着:“我那是实话实说。”
灵犀松开手,气冲冲站了起来,就往山下跑去,方仲秋忙起身披了外袍,追了下去,一把抓住她手:“好好的,怎么就恼了?”
灵犀手一甩,没甩开他,方仲秋牵着她手,揉揉她脸:“行了,又闹小性,来,我背你。”
在她面前蹲下身,灵犀也不客气,趴了上去,两手扶着他肩,他的背上温暖又安稳,想起小时候,他带着她出去疯玩,玩儿得累极,他就背着她,灵犀笑了,不大一会儿,就象小时候一般,歪头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哇,收到了这篇文以来的第一颗地雷,激动兴奋。。。
美人如玉扔了一颗地雷,感谢,鞠躬!一定好好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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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喊号子,就是在集体劳动中协同使劲时,为统一步调,减轻疲劳等所唱的歌,听老爸讲,他们年轻的时候兴修水利,没有现在这么多机械,许多力气活都是大家集体行动,就会请来有经验的人喊号子,都是即兴创作,看到什么唱什么,统一步调的同时给大家带来很多欢乐。
上网搜了一下,改编过的不用说了,采集的船工号子都是苦哈哈的,没有意思。我想劳动中的人们虽然很苦,但肯定不会叫苦,他们会苦中作乐,所以号子应该大多是快乐的,尤其应该有关于男女感情的,调情的,我想听调情的,捂脸,可惜没有。
号子,和麦客一样,终将成为历史,留给我们的,只有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