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正好。
杜幽月从袖中拿出一条锦帕,装作不经意间在絮饶乘坐马车的那匹马跟前抖动几下。怪异的香味飘过,马匹突然仰天长嘶,变得暴躁不安。
车夫觉出异样,揪着缰绳查看,不料,被发狂的马匹抬腿踢伤,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一切都太过突然,让人毫无防备。于是,在众人惊异恐慌的目光中,脱缰的马匹拉着马车朝远处狂奔而去。
目睹这一幕的裴靖尧,瞳孔骤缩,周身气场猛然冷冽。利箭般从马上腾空而起,紫色的衣袍在风中翻飞,像是夹了狂风暴雨的紫色愁云,迅速的掠过惊慌失措的墨柳她们,朝失控的马车赶去。
而马车中的絮饶,意识到不对劲,想要下去时已来不及。只能紧紧抓着车厢壁,以免被甩出车外。
颠簸混乱中,不自觉想到四岁那年的经历。她与娘亲在被送往寺庙的路上遭人追杀,突然受惊的马匹长啸着四处狂奔。年幼的她吓得大哭,被娘亲紧紧护在怀中,虽是没怎么伤到,却在心里留下噩梦一般的阴影。
恐惧感袭来,絮饶精致的面容渐渐失去血色,只眉间那颗朱砂痣愈发鲜艳,仿若淌在水中的赤色红豆,揪人心神,惹人怜惜。
“把手给我!”
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絮饶木然的抬头。
裴靖尧落地站稳,单手抚掌抵在车上,竟生生止住马车的前行。而另一只手,则伸向面色苍白的絮饶,狭长的凤眸中有坚定、有焦灼。
“别怕,有我。”
癫狂的马匹抬腿长嘶,仍蛮力往前冲。而裴靖尧按在马车上的手掌因太过用力,变得筋骨分明。马车则在两者的对抗中小幅度的前后移动。
情况危急,迫在眉睫,谁也猜不到下一刻会是个什么结果。
絮饶眼眶微微泛红,突然就释怀了,松开车厢壁,把手交到了裴靖尧手里。
两手交握,裴靖尧松口气。松开马车的同时,把絮饶捞入怀里,迅速的踮脚飘向别处,任由马车再次失控远去。
人已救出,裴靖尧给随后而至的护卫挥手示意,命他们前去控制远去的马车。
而他则温柔的俯身,将身子有些发软的絮饶横抱而起。
经过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意外,此刻的春风吹在脸上,都显得温和许多。絮饶偏头埋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青草香,慢慢勾起唇角。
即便他对她只是利用,即便他对她好只是因为那味药引,她也不想再去责怪和埋怨了。
只要不再去爱,便不会有奢望,不会有希望落空后的绝望,不会有总是一触即发的敏感脆弱。
师兄妹便师兄妹罢,受师尊之托便受师尊之托罢。
只要谁也不欠谁,还是可以心平气和处下去的。
些许碎发飘落额头,浓墨的剑眉冷竖。裴靖尧看向目瞪口呆的杜幽月,眸中深海似是结了冰霜,冷人刺骨,直至她陡然心虚的垂下头,才偏移视线。
“杜二小姐受惊晕过去了,我带她去看郎中。”
说完,抱着絮饶,飞身上马,扬鞭朝书院里面奔去。
留了完全被忽略的季凤楚生气的在原地跺脚,气急败坏道:“表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