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士兵便把李副将押来了,不过薄湛没想到的是,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齐王。
“臣参见王爷。”薄湛淡淡地拱手行礼,毫不在乎云齐那阴沉的目光,要继续审人,“既然王爷到了,不如与臣一道听听看李副将是怎么说的吧,听完了臣也好向皇上回禀。”
“你这是拿父皇来压本王?”云齐不假辞色地问道,态度一改从前,分外尖锐。
薄湛似笑非笑地说:“臣岂敢,只是算算时候黎都统派去宫里传信的人应该已经到了,想必等下皇上的命令就该下来了吧。”
云齐顿时转向黎光耀,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好,本王倒要在父皇面前跟王鸣捷对质一番,看他能编出什么理由,把这玩忽职守唆摆下属斗殴之罪糊弄过去!”
说罢,他领了五花大绑的李副将准备离开,薄湛却在身后冷冷地说道:“在此之前臣还想问一件事,李副将,你手下的巡逻兵是否真的发起了口角之争?”
李副将颇为不忿,双目瞪似牛眼,毫不客气地说:“侯爷听信一面之词也该有个限度,这分明就是骁骑营为了挑衅我们故意找的借口,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打不过那帮下了马屁股就不会走的废物,用得着逃跑?”
薄湛眼底的微光闪了一瞬,犹如被风吹过的烛火,很快又恢复原样,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间,李副将已经随着云齐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一直在旁观看的梁东不解地问道:“侯爷,为何放他们走?这件事还没查清楚。”
薄湛不答反问道:“梁东,你看王副将和李副将两个人谁像在撒谎?”
梁东沉吟了一阵,道:“恕属下愚钝,看不透彻,还请侯爷示下。”
“不是你看不透彻。”薄湛眸光一转,望向门外那片漆黑如墨的天幕,心绪也似那厚重的颜色般浓得化不开,“是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这其中一定有第三方在捣鬼。
不过这已经不是他该查的东西了,且收队回城洗洗睡吧,明天上朝等着看好戏了。
翌日。
果然不出薄湛所料,朝议刚开始,云齐和王鸣捷就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都坚持说自己的部下绝非罪魁祸首,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分出胜负。云齐仗着王爷的身份数次给王鸣捷难堪,王鸣捷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个内阁元老的爹,还有无数在朝为官的王氏子弟,好几张嘴巴连珠炮似地轰炸云齐,都不带喘气的,最后皇帝震怒了,通通罚了闭门思过,然后派了参知政事张钧宜去调查此事。
不得不说这个人选还是非常公正的,张钧宜向来不掺和党派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让他来调查会更加接近事情的真相,然而还没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朝中上下忽然兴起了流言,内容对薄湛而言十分熟悉——齐王与王鸣捷为争男宠暗中较劲,不惜唆使麾下士兵斗殴。
这说的不就是邱瑞么?
俗话说,三分假七分真的东西最难分辨,流言这东西一旦深入人心就很难拔除了,皇帝本性多疑,又是涉及皇家颜面的大事,这下犹如被踩了痛脚,暴跳如雷,尽管在张钧宜多次表明斗殴之事尚有疑点的情况下,仍然收回了锐风营和骁骑营的虎符,此举一下子把如鱼得水的齐王钉在了耻辱柱上,伤筋动骨,十分狼狈。
之后皇帝一连半个多月都宿在皇后与其他嫔妃房里,蒋贵妃数次求见皆被拒绝,情状凄惨,就当众人以为这对母子即将失势之时,一个消息再次替他们挽回了局面。
年逾四十的蒋贵妃怀孕了。
身居深宫多年的她自然懂得如何利用腹中块肉挽回皇帝的心,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她跪在御书房前梨花带雨地替齐王求情并喊冤,在不支晕倒之后,皇帝听闻她有流产的征兆,终于不忍心去探望了她,这一看,齐王的肮脏事全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就如同雨停后太和殿前白玉铺成的台阶一般洁白无瑕。
风水轮流转或许只是美好的愿想,纵使被剪去了一边翅膀,齐王还是那个齐王。
薄湛与卫茉说起此事时两人都非常淡定,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然而最令他们疑惑的却是那个深藏在幕后的用计之人。
“相公,你说……会不会是怀王?”
一个炙热的吻落在额角,薄湛并没有回答她,只低声问道:“你希望是他么?”
卫茉幽幽地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藕臂缠了过来,伏在他胸膛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