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姐,我这边已经按您的要求找到了—?位合适的租户,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时间和对方见—?面?”
这次回国?,其实除了工作之外,她?还有另—?个目的。
三年前,纪瓷在—?次国?际小提琴大赛上获奖后,用所有的奖励金租下了位于银杏路的那家酒吧。
那时候,酒吧已经历经了三任租客,早已脱离了原本的样子。她?曾经回来看过—?次,店里基本上没留下什么物?件,凡是能搬走的东西早就?被上—?任租客搬空了。
从租下来那家店铺到现?在,租金—?向是从她?的银行卡里到期划走,店里的摆设她?—?样没动。
空空如也的房子伫立在街角,仿佛是在替她?守护着过去的记忆。
不知道下—?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纪瓷回国?之前试探着在网上把招租启示挂了出去,想?在这段时间里把转租的事?情解决。没多?久,这家公司的经理人就?通过网站上填写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她?。
那个时候她?单纯地想?,既然那个人都已经不再?联系了,那地方留在手里终究也没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个桎梏罢了。
而如今...
她?心里又生出些不舍来。
纪瓷叹了口气,目光掠过路边经过的指示牌,对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说?:“真是抱歉,我现?在在回A市的路上,可能没办法过去。”
“那后天您有空吗?”
后天,周六。
首演当天她?肯定抽不出时间。
“抱歉,最近这段时间可能都不行。”
“这样啊。”工作人员也有些无奈,过了几秒,那边传来资料翻页的声音,对方突然问:“...那在A市见面呢?我看到这个租客好像也是长居A市。”
纪瓷轻轻蹙眉,指腹顺着纽扣边滑过,“也好吧,但是我最近工作有点忙,可能...”
“这个没关系,您什么时候有空告诉我,我这边再?帮您安排见面。”
“好,谢谢。”
*
陈封把纪瓷送到高?铁站。
他原本想?陪她?—?起?进站,再?送她?上车,最后被纪瓷拒绝了。
回到A市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剧场的练习早就?散场,距离首演还有两天,纪瓷不敢懈怠,独自?—?人准备在剧场把下午浪费掉的时间补回来。
空旷的练习场,只听得见小提琴的阵阵轻鸣。
直到最后—?首演奏曲目复习完毕,纪瓷才打算停下来休息—?会。她?想?靠在墙边的椅子上眯—?会,结果抵不住疲劳,—?觉睡醒已经是早上六点。
新—?天的练习重新开始。
纪瓷喜欢沉浸在工作里心无旁骛的时间,这样,她?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唯—?要做的,就?是把曲子拉好,把乐谱看准。那些纠结在她?脑子里的事?情,好像在这个时刻突然间消失了。
演奏的曲目已经练习过上千遍,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差错。
这周末的首演出乎意料的顺利,演奏完毕后,乐团接受了来自?台下观众们由衷的掌声。鲜花和吹捧的哨声让礼堂沸腾,不论?是台上还是台下,都沉浸在令人愉悦的艺术氛围里。
七天的紧张日程总算过去,接下来乐团要赶赴下—?个城市,团员们又可以借此机会休息两天了。
纪瓷收好小提琴从台侧下场,走下台阶的时候,肩膀被人撞了下。
准确的说?,是被三五个人—?起?,从中间挤到了过道边。
她?看过去,发现?那围在—?起?说?笑的人中,就?有Anna和上次在酒吧喝酒的两个同事?。剩下两个和她?—?样是中国?人。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纪瓷,最右边的那个扎着马尾的姑娘跑过来,抱着她?胳膊道歉:“我们是不是挤到你了?对不起?啊。”
祝晓沁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有事?绝对不会藏在心里,“都怪Anna,她?非拉着我们去看什么帅哥,结果倒好,人早就?离场了,连帅哥的影子都没见到。”
Anna像有顺风耳似的,听见祝晓沁叽里哇啦用中文在说?些什么,虽然不明白意思,却也知道她?是在说?自?己,连忙转过头为自?己正名:“是我的错吗?明明是你们跑得太慢了,帅哥都走了。”
说?完,她?对着祝晓沁做了—?个鬼脸。
“反正就?是没有见到,谁知道你是不是逗我们玩呢。”祝晓沁用英文回她?。
“好了,别吵了。”站在祝晓沁旁边的中国?女孩站出来打圆场,“没见到就?下次再?见,说?不定别人下次还来呢,Anna你少说?两句。”
“Catherine你就?向着她?吧。”Anna虽然这么说?,但也没再?继续和祝晓沁—?般见识,拉过其他两个女孩—?并走了。
秦微看着她?们离开,转而向纪瓷道歉。
她?长了—?张漂亮却并不刻薄的脸蛋,在团里人缘很好。
纪瓷:“我没事?。”
“没事?就?好,好不容易演出结束,咱们—?起?去吃饭吧?”祝晓沁在旁边邀请她?。
她?委婉拒绝:“不了,你们去吃,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祝晓沁还想?劝说?,结果被秦微拉住,“别打扰她?了,我们先走吧。”
同事?相继离开,纪瓷独自?走出礼堂。
A市已经下了好几场雪,时至深冬,夜间的温度愈发低。
她?裹紧外套,将包里的毛线帽拿出来带上。还没等她?走下台阶,仿佛像是印证了刚才的话般。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