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定要结婚,一定要在一起白头到老。”
叶雅琪曾如此承诺,他把刻上自己名字的戒指,戴在韩育陵无名指上。
韩育陵决定带上和叶雅琪曾经拥有的对戒前往柏林,临行前的一晚,他对小草莓说:“爸爸要给你带个爹地回来。”
“嘶——”坐在一旁的瑀峰猛搓手臂,“我先声明啦啊!我才不会那样称呼雅琪哥,肯定被人误会他是包养我的人。”
“乱说什么鬼话!”韩育陵拿起沙发靠枕就扔儿子,小草莓见大人扔东西,开心地拍手嬉笑。
“看好咯小草莓!”瑀峰两手都拿着靠枕,“哥哥给你表演枕头大战!”说着,他就连环两发把靠枕丢向他老爸。
韩育陵本要躲开,可被打的伤还在疼,影响了他的行动力,只来得及躲开一个靠枕,另一个靠枕结结实实打在他面上。
“呀哈!嗒嗒嗒!”小草莓更开心了。
韩育陵无奈地望可爱之极的小宝贝,心想这闺女的嗜好该不是继承母亲吧?长大也成个虐待狂可怎么是好?
“小峰。”正坐在躺椅上研究专人训练小孩拳击手的韩封忽然严肃地开口,“你爸爸不是谁都能打。”
“哦。”瑀峰闻言立即立正站好,韩育陵得意地朝他笑,他咧嘴不甘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啪。韩封关上笔记电脑,站起身作起肩膀伸展操,一边说:“小峰过来,干爷爷和你过几招,看看你有没有当消防员的能耐。”
韩育陵听韩封这话立即紧张,怕儿子要吃韩封的苦,想着要阻止,儿子却兴致高昂地应声,自动自发地跑韩封房间去拿了拳套,乐呵呵地跟着韩封出门。由于屋里增添了许多宝宝的用品,已经没有足够宽敞的空间可以在屋里练拳,必须到公寓的健身房或天台去。
“喂!韩封!”反而是路卡叫住刚跨出门的一老一少,“看着点,小峰还小。”
“我才不小!”小峰挺起胸膛,确实,他发育得不可理喻,已经和韩育陵一样身高,体格健壮、反应灵活。
“放心吧,这崽子比他爸聪明!”韩封哈哈笑,牵着小峰的手就走。
“到底是帮我教儿子还是要趁机让我儿子觉得我很笨呢?”韩育陵纳闷。
“这种事不用教,小峰也看得出。”路卡在沙发坐下,抱起小草莓到腿上,细心地给小草莓梳理蓬乱的头发。
韩育陵不敢对路卡的吐嘈发表不满,只能诺诺应声。
“明天出差,一出门就一个月,记得照顾身体,不用担心家里这两个宝。”路卡柔声说,小草莓坐在路卡腿上时特别乖巧,纵使路卡其实不常抱她,她似乎还是很喜欢路卡。
韩育陵的不快瞬间给暖意抵消,路卡和韩封两位干爹虽然一来就揍了他一顿,但因为儿子无预警突然回来度假,他们便特地让拳馆休假,留在这里替他看孩子,若要说宝,他的干爹也是他不能不挂心的宝。
“我不担心孩子。”韩育陵爬上沙发,抱着干爹撒娇,“就担心路哥和封哥会累。”
“呵。”路卡轻声笑,缓出只手轻轻搂着干儿子腰背,“照顾小的绝对比照顾你还轻松。”
“讨厌啦……”韩育陵蹭到路卡怀里,路卡把小草莓放到腿边,让干儿子能窝得舒服。
“哈——”小草莓打呵欠。
韩育陵探出头,见女儿在揉眼睛,时间对小娃娃来说也确实不早,便爬下沙发去抱起女儿,要准备哄女儿睡觉。照顾女儿的主要任务,韩育陵若是能做,都会坚持自己来,干爹们亦不会和他争,只在有必要时才代劳。
把熟睡的小草莓放到婴儿床后,路卡就让韩育陵趴床,拿出药酒替他揉仍然青一块紫一块的屁股。
房外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还有韩封和小峰的说话声,小峰的语气还是活力满满,看来并没有被韩封虐待。
“育陵,路哥教你件事。”路卡缓缓说。
韩育陵好奇地回过头,见路卡坏笑着。
“别想太多。”路卡说,“那小鬼喜欢上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的,就让他再遇见你那时候的样子,一定会把他给迷住,到时候,吃了他。”
说什么吃……韩育陵顿时面红耳赤,叶雅琪诱人的身体浮现在他脑海,然而他其实连追回叶雅琪的信心也不是十足,干爹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相反呢?是觉得自己必定能重拾这段感情?还是觉得至多只能和叶雅琪回到床上,而不是再次住进彼此心里?
路卡是个魅力从未减少的男人,年复一年,韩育陵越来越了解韩封这么强势的人物为何会对路卡一心一意,也许叶雅琪不能和韩封作比较,但韩育陵确定自己比不上路卡,对路卡来说,得到叶雅琪的身和心大概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飞往德国的航程很长,韩育陵已不打算睡,他回到婴儿房,瑀峰在婴儿床下铺的床榻已呼呼大睡,他本是要把自己的卧室让给儿子,但儿子拒绝,嫌弃爸爸的床太硬,而且有药酒味。其实是不想自己睡得不好吧,韩育陵还是明白儿子对自己口硬心软的贴心。
“雅琪哥都很勤劳上课,还参加了很多场舞台剧,他没有找新欢。”瑀峰见到韩育陵时就这样讲。
那旧识总会有吧?韩育陵把这问号藏在心里,他虽然很在意,但他克制着自己不去探究,虽然一直怀疑那旧识是杰风,但他始终没有摊开来问。那是叶雅琪的自由,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过问。
韩封刚洗好澡,见韩育陵轻轻关上婴儿房的门,便弹了下指头。韩育陵会意,跟着韩封来到吧台,给韩封和自己各倒了杯红酒。
韩封很顺手地摸了韩育陵屁股一圈,接着就恶劣地连拍两掌,故意无视韩育陵吃痛的表情,大咧咧地说:“已经好了,不用带泳圈上飞机。”
才怪。韩育陵腹诽着默默饮酒,他都带了特厚坐垫在行李。
“你知道老子打轻你了。”韩封突然说。
韩育陵身子一震,知道韩封已发现自己心虚,要装傻已无用。
韩封放下酒杯,从吧台的某个柜子里的酒瓶下抽出一张小卡片,放在桌上,韩育陵看见卡片上是叶承希的名字和电话,但他肯定那不是小炯给自己看过的那张卡片。
“是你女儿的爷爷让这女人来找你。”韩封解释,接着质问:“老子问过你助理,一星期前你就已经知道这女人找你,你是打算逃避直到麻烦降临?”
韩育陵低下头,双手紧紧握着酒杯,吞吞吐吐地说:“不……我……想迟些再拜托堂哥去查。”
“混账。”韩封轻斥,“你就是这样总是把不想面对的问题搁着不理,才会把那只忠心耿耿的猴子给逼走。”
韩育陵咬牙,迅速回房拿了手机,回到吧台去,当着韩封的面拨打叶承希留下的电话。
“喂,请问哪位?”电话很快有人接听,传来女性略显疲倦的声音。
韩育陵吞吞口水,反问:“你是叶承希吗?”
“啊。”女人发出轻微的惊讶回应,不久就道:“你是……育陵表哥吗?”
“找我什么事?”韩育陵想直截了当。
叶承希显然和她的兄姐不同,语气中没有丝毫恶意,而且很客气。
“是这样的,奶奶一个月前已经辞世,但我家里人和公司董事为了公司利益而暂时封锁消息,我过去长年没有回家,去见奶奶最后一面的时候,奶奶弥留之际,要我找你,告诉你小姑姑去世的真相。”
韩育陵沉默,叶承希顿了顿便继续:“小姑姑的绝症,是奶奶为了掩饰她的疯病而制造的谎言,育旗也是不知道的,小姑姑去世那天情绪严重失控,我的父亲和小叔在企图制止她时,错手令她窒息死去,这个事,是我们全家的秘密。”
“我不在乎你们家的事,我可以挂电话了吗?”韩育陵冷淡地道。
“奶奶要你回家是真心的,她把维系家业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叶承希加快语速。
“那种烂摊子你觉得我想要?”韩育陵语气满是不屑。
“现在确实是烂摊子,但是……公司要是倒闭,会造成很多人失业。”
“你要是这么慈悲为怀,就自己继承公司,别推卸责任。”
“你说得对,我希望能让公司继续生存,可是……我没那样的能力,这几年我都在进行热带鱼的研究,对管理公司一窍不通,大哥失踪了,二姐和堂哥却只想着自个儿脱身。”
韩育陵越听越是烦躁,他人再好也不会想要对处处陷害自己的家族伸出援手!
由于是开着免提,韩封也能听到对话,韩育陵本要挂断,韩封却阻止了他,打眼色要他听完。
于是韩育陵只能接着听叶承希说:“上个月奶奶秘密出殡的时候,一位骆先生主动来找我,我才知道骆先生原来是你的亲身父亲,骆先生表示可以收购我们家旗下的商业机构,让所有在业的人不用断炊,但前提是,他要我取得你的同意。”
韩育陵扶额,骆禾羽这个人真的……很多事。
路卡从睡房出来,拿起韩封为他倒的酒啜饮,他和韩封都没有特别的反应,韩育陵肯定骆禾羽已经通知过他俩。
叶承希还在说:“叶氏集团……是已经不可能再延续,但我不在乎,我想这就是报应。”
叶承希这话深得韩育陵心。
“骆先生说,你若同意他的提议,就给他打个电话,我能说的都说完了,育陵表哥,不管你接不接受,我还是必须为我家人对你做过的所有过分的事致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那……就这样了,我……”
“你研究热带鱼?”韩育陵突地发问。
“呃,是……我定期给各地水族馆做安全评估。”叶承希回答。
“我公司养了一缸鱼,花了很多钱还是养得不好,死了很多好看的鱼,你能帮我看一下?”
“没……没问题,我还留在台北,可以安排时间过去。”
“行,我会通知接待处,你去了就说是我朋友,再见。”韩育陵结束和叶承希的通话后,在俩干爹的凝视下,他无奈地给骆禾羽打电话。
“晚上好啊我儿,我孙女儿呐?”骆禾羽依然很不正经。
“都让我女儿跟你姓了,你到底哪里还不满意?”韩育陵不耐烦地问。
骆禾羽哈哈笑了声,接着才沉着嗓认真道:“叶宇杰和叶承毓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以后有事情的话,告诉我吧,我有责任,也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帮你扛。”
韩育陵语塞,骆禾羽没有追问他的回复,只问他女儿的近况。
“应该是像你,很喜欢看热闹。”韩育陵说。
骆禾羽开怀地笑,韩育陵趁着他忘我,快速地道:“我要睡了,晚安,爸!”
电话挂断,韩育陵拿起酒杯饮尽,瞪着韩封,像发酒疯那样说:“不要再试我啦啊!我就要姓韩!一世的!”
韩封摇头笑,从最矮的柜子拿出藏起来的威士忌,豪气地放在桌上。
“喝个痛快咧!”
“耶!”韩育陵欢呼,飞也似跑到厨房找下酒零食。
路卡抢过酒瓶,给韩封只倒半杯,韩封温顺地毫无意见,还亲昵地吻他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