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濑:“……”
真是热闹的相处模式啊。
爆豪阿姨的蛋包饭简直是一绝,花濑吃得心满意足,但爆豪的脸色全程不怎么好,花濑只好在他们争执不休的时候提出自己并不需要人照顾。
“我完全没有问题。”花濑晃了晃手臂表示自己行动的不受限,“小胜明天还要上课,阿姨也要赶回去上班,只是这种程度我还能够应付。”
“你啊……”
不知为何,爆豪光己十分无力地垂下了肩膀,面对儿子时气势高涨,然而看向花濑时总像是无比心疼,最后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胜的母亲和出久的不一样,大大咧咧型与传统的温柔居家型,但不论是哪一种,在花濑的成长过程中都给予了她莫大的关怀,占有重要的地位。
再三坚定不需要被陪床,爆豪光己走的时候还是很不放心,叮嘱花濑有事一定要给她打电话——旁听的爆豪没忍住,不耐烦地进行吐槽,下场是又被赏了一个爆栗。
他们走后,花濑实在无聊,给绿谷发了消息告知自己现在的手机号后便偷偷摸摸地下了楼,这会儿已经天黑,她的病房是单间,又没人打扰,偷溜去楼下逛两圈没什么难度。
花濑穿过林荫道,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就很在意,这所医院的小花园建造得太漂亮,让她不禁想下来看看。
或许因为自己的个性是花,花濑对花草植物类有天生的好感,远远眺望时可以看见开得正盛的风信子,在医院这样沉闷的环境里,风信子的花语听来尤为美好。
花濑顺手买了罐芒果汁,但没有打开,握在手里找空着的长椅,正好撞上了散步的时间段,基本都没已经坐满,唯有独坐在侧边阴影下的那人身边还有空位。
由于是树荫与背光的双重加持,那处显得分外幽暗,或许正是这样才被空了下来。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花濑走过去,手上还绑着一堆绷带,并不觉得自己看起来比眼前阴沉的这位能好到哪儿去,要论外貌判断内心,她现在看来更像个恐怖分子才是。
带着兜帽的男人点了点头。
他很清瘦,明明不是很矮却习惯性地佝偻着腰,看起来十分的弱气,从头至尾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径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濑瞥见他兜帽下未能藏住的嘴唇干裂开来,便将手中的芒果汁递了过去:“你喜欢喝芒果汁吗?”
“……”
不知为何,男人的全身动作整个的顿住了,若说之前都是沉寂的状态,这时却更有种一触即发的感觉,蛰伏在他循着声音看向花濑的手上。
花濑感觉有些奇怪,好在男人还是伸出了手。
没有使用五指并拢的抓握法,这微小的动作原本并不值得注意,但男人刻意翘起了中指不至于接触到罐装表层,这让花濑以为他是手受伤,不由地多看两眼这才得出结论。
……就像是,碰到了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花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
男人不再说话,花濑便也分毫未动位于原处专心地享受着寂静的时光,鼻端隐约嗅到几丝血腥气,掩盖在花濑本身的伤口气味下,以至于这时候才发现。
这个人的手确实是受伤了。
但不是手指,而是藏在黑色连帽衫下的手臂,那血迹顺着肌理蜿蜒流下来,花濑怔怔地看着他。
“你……”
音节刚出口,男人便像是被什么惊吓了般猛然将手臂收拢至距离自身更近的地方,看上去更像是蜷缩起来。对于男性来说稍显过长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从兜帽中跃出几分,花濑沉默地看着他抗拒无比的表现,小心翼翼地没立即开口,但也没有做出疏远的后退动作。
明明年龄不小,却让人觉得仿佛是在面对一个小孩子。
花濑无法不在意他的伤口,那鲜红的血迹在长椅上点滴汇聚,看得她很不舒服。
“你心情不好吗?”
这次,花濑的语气特意放轻,相对的,没有再看到男人那么抵触的反应,花濑抬起还算完好的右手,花瓣在她指尖浮现,逐渐凝出一束花的模样。
“……我看到花就会觉得高兴一点。”花濑没有直接接触他,将花瓣结出的整束花轻轻靠放在长椅的椅背上,“希望能帮到你。”
她从站起到离开都几乎是无声的,很彻底地贯彻了“不惊扰”的基准,没有对身旁仍旧保持着蜷缩姿势、仿佛得不到安全感的男人做出更多的行动。
轻盈的步伐从来时的原路折返,长椅上的男人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少女在拐角前的背影,纤细又柔弱。
他抬手拿起那束花,如果有人在当场,绝对会为他那刻意不收拢五指的姿势侧目,更能清楚地窥见男人是如何尝试着想要并拢全部的手指,最终却只是将干涩的嘴唇抿紧,以与其说是粗暴不如说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呵护的手法将那束花揽在了怀中,有几片花瓣被撞得散落下来,男人拉紧兜帽抬步离开。
长椅上只剩下那摊不详的血迹与孤零零的罐装芒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