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苼旁边的几人已经吓得瘫倒在地,瑟瑟发抖,却偏生不敢有一丝反应,生怕惹到女君的注意。
他们几人惊恐的捂着嘴,睁大双眸,呼吸都断断续续,将所有的声音死死压在喉中。
钟离御站了起来,手指粘连着黏腻的血液,一点一滴从指尖滑落,滴在了地面上;因为方才和任苼距离过近的缘故,她苍白的脸颊上也被溅射到了点点刺红。
但钟离御勾起唇角,脸上带着笑,却毫不在意;而后她抬起头,定定的看向了祁长乐。
钟离御现在这副模样着实吓人不浅。身上带着残存的戾气,方才留下的恐惧还缠绕着众人。但她却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到般……不,也可能是察觉到了,但偏要展示给祁长乐看。
她就这样没有遮掩的缓缓走过来,站在了祁长乐的面前。
祁长乐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眼睫掀阖间,将所有情绪咽在了心底;随后,她冷静的抬起头,平和且专注的与钟离御对视。
只有微风轻拂起她的发丝。而她眼底,并无一丝异色。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移开目光,更不能后退。
女君站在了她的面前。
钟离御眼底带着笑意与近乎真诚残忍的天真,像是好奇又像是期待一般打量着祁长乐的面容,想要从那张漂亮但却淡然的脸庞上,看出一些其他的情绪。
她微微弯腰,倾身凑近了祁长乐。
那张绮丽妖冶的容颜带着危险与美颜交织而成的诱惑,让人心神凛然,却又不由自主被吸引着。
二人距离拉近,炽热的呼吸交错。
“长乐。”钟离御尾音沙哑,眉尾轻扬,像是羽毛一般,轻轻划过。
祁长乐抬起双眸,沉静平和,迎着女君的眸光不闪不避,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而后,她拿出了一方手帕,向前一步。
“陛下。”祁长乐启唇,声音轻柔,眼底缓缓漫上熟悉的暖意,“您脸上有一点脏,我帮您擦下来。”
说罢,不等钟离御应下,祁长乐便已经伸出了手,捏着手帕,一点点轻柔的为钟离御将脸上的红痕擦掉。
她凑近了钟离御,目光专注,动作轻柔,像是看着珍宝一般,目光柔和的看着对方,在于钟离御目光对视间,轻微笑了下。
明明面前的是刚刚嗜血过的修罗厉鬼,可她却怀着万般温柔,柔情以待。
接着祁长乐垂下眼,扫过了钟离御的手。
——就是这双手,方才差点了结了一条人命。
说差点,是因为此刻任苼还没有彻底断气,哪怕他脖间横着短刀,可胸脯尚有起伏;但是因为没有女君命令,所以无人敢唤御医,还不知任苼将来命运如何。
祁长乐轻声道:“陛下恕罪,嫔妾冒犯了。”
然后她拉起钟离御的手,垂着下巴,一点一点的帮她擦了起来。
温凉与温热的温度交接,是截然不同的触感。
刺红的黏着血液被一点点擦拭掉,染在了洁白的手帕上,但因为仅仅是擦拭并不能清理干净,所以钟离御手心中仍然残留了些许干涸掉的红意。
殿内虽然仍旧安静,可方才窒息般的气氛,总算是回温了。
其他妃嫔也总算是从女君突然的发疯中清醒了过来。
虽然早已知道钟离御阴晴不定,但是……像这样一般,在大殿之上就、就……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浓重的惶恐以及恐惧席卷了每一个人的心,直到现在,也久久无法散去。
有个别胆子略大的妃嫔微微抬头,目光复杂的看向站在那里的二人,尤其是祁长乐,心里止不住的揣测。
这次入宫的新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就一点也不害怕钟离御吗?
亲眼看见女君做出那样的事情后,竟然还能心无旁骛的亲近女君,她究竟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还是演技太好以至于哪怕害怕也能做出淡定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