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回过身,苦笑:“你这条驴,起来吧。”
冬晨慢慢坐下,疑惑地看着纳兰,纳兰看看他疑惑的目光,想了想笑道:“你都忘了小时候吃什么了?后来,你弟弟不能吃,难道咱们吃让他看着?”
冬晨眨着眼睛,真的不记得小时候吃什么了,只记得一直吃得很清淡。
咦,是因为弟弟,他才没的吃吗?他还以为一个高贵的人理应克制口腹之欲呢。
冬晨揉着酸痛的腿,拖着硌破的膝盖,带着一身的疲惫,来到早餐桌旁,郁闷地看到,韦帅望已经在风卷残云,这小子懂不懂啥叫礼貌礼仪啊?我不过晚上一步,你都动手了,让人怎么吃啊?更郁闷地发现纳兰居然笑眯眯,平时训他同韩笑的劲头都哪去了?为啥他这样吃,你就开心得甜蜜蜜地,我们要动手抓,你立刻就抓狂?冬晨坐下痛苦地,小范围地选择自己面前的几样被韦帅望忽略的东西。
纳兰轻轻摸着帅望的头,温柔地笑道:“多吃点。”
冬晨可怜兮兮地啃着他的筷子头,眼巴巴地看着纳兰,很快换来纳兰责备的一眼,他那温柔美丽的娘亲,纤指一指他的嘴,冬晨忙放弃折磨他的筷子,坐直坐正,慢慢夹一筷子鱼酥,刚要放到嘴里,却听韦帅望道:“干娘,我师父要来找我,你一定要救我的命啊。”
考虑到帅望的师父是韩青,冬晨再一次无语了。韩青有啥道理要他的命呢?
纳兰笑:“你又干了什么?”
帅望叹息:“我啥也没干,而且也不准备干。”
纳兰点点头:“因为你啥也没干?”
帅望道:“是这样的,我师父让我爹回来同冬晨一起去查我三师爷的案子,然后呢,我觉得爹不一定想见我,如果他不想见我,我却被他见到,那下场一定很不好,所以,我不想出现在我爹面前,可是,我师父好象觉得对于我学武不太用功这件事,光他一个人折磨我力度不太够,因为他心太软,所以我就要倒八倍的霉,所以,干娘,救命啊。”
纳兰微微笑一下,沉默一会儿:“我陪你去见你爹吧,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他。”
帅望沉默一会儿:“我当然能,而且,我也不觉得有啥损失。”
纳兰轻声道:“你不会有损失的,即使你一辈子不见他,你危难时他还是会挡在你前面。”
帅望轻咬下唇,沉默。
纳兰道:“他可能需要你,说一声原谅。”
帅望道:“原谅?我哪有资格说原谅。”
纳兰道:“那么,说你不介怀。”
帅望笑了:“我能吗?”忍也忍不住地摸摸自己的手腕,忽然间手腕又开始刺痛。
我能吗?那狗屎拿鞭子把我抽得血淋淋的逼我学功夫,寒暑无休五六年,忽然一天怒了,把我的手腕咔嚓一下,我就得重头练,我是激怒他了,可是我是希望他杀了我,并不是让他废了我,他废了我我也不是特别介意,但是废了我让我从头练,那就有点过了,帅望笑嘻嘻地:“那不是骗人吗?”
纳兰道:“我是说,他需要。”
帅望半晌,点点头。
沉默。
没再说什么。
嗯,我同意,他需要。
不过,这关我屁事?
纳兰见帅望没反应,知道没说动他,这么大的孩子,韦帅望也好,冬晨也好,都开始有自己的世界观,并且,开始誓死捍卫自己的思想,只因他自有的那些个想法,同他的手脚脑袋一样是构成他这个人的一部份,你否定他,并让他接受,这种改变,比移植手术还痛苦。
纳兰垂下眼睛,轻轻握住帅望的手,拍拍,无言。
帅望见纳兰沉默,微微不忍,只得道:“我尽力。”
纳兰笑笑,再次握紧帅望的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