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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望在校场边上看到康慨,康慨站在那儿,看着韩孝与韦行。
帅望过去,微笑:“康叔叔。”
康慨回过头,看他一会儿,良久,点点头:“没关系,无论怎么样,我都记得,过去的那些事。”康慨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心脏,那个位置,有一道疤,韦帅望说过,他打开他的胸膛,在他的心脏上签了名,康慨沉默一会儿:“我只是很心痛。”
帅望苦笑:“对我有点信心。”
康慨看他一眼,沉默。
是吧,应该对韦帅望有点信心,那个赤诚的孩子,想尽办法救他救他的朋友。他怎么竟会对韦帅望失去信心?
可是,长大了的韦帅望,不但个子高了样子变了,连笑容都不一样,过去那一脸灿烂真诚的笑哪去了?再高兴,眼睛再弯,嘴咧得再大,韦帅望的笑容总有一点懒懒的,好象他不得不笑,也很愿意笑,却实实在在不觉得有什么可笑,那种满脸笑容却一腔浓浓的疲惫的感觉,让康慨痛苦。
他见过同样疲惫的眼神,冷家的这些少年,都曾经如名剑一般锐利,他们的笑容都曾经灿烂,他们的眼睛都曾经闪闪发光,然后,长大,到了十几岁,忽然间,都黯淡下去,整个人,象是淬过火,冷下去,越来越冷,渐渐只余冰凉的剑刃。
象死亡一样的疲惫。
他曾经以为韦帅望永远不会,可是不,韦帅望比当年的韩宇更冷。韩宇只是冷下去,沉默下去,内心深处,依然有火星在,韦帅望呢,不但冷,而且把这种冷藏得很深,也许在内心深处,也仍有火花存在,但是,那是更深更深的地方,别人可能永远看不到。别人眼中的韦帅望依旧是那个嘻笑的韦帅望,可是在康慨眼里,那些个疲惫的笑容,象一层薄膜,轻易就可以揭开,笑容底下的韦帅望,已经不是过去的韦帅望,他害怕。
曾经诛杀温剑,差点灭了唐家的那个小子,如果不再是一个热血少年,他的智慧,会让他成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帅望没得到回答,他只是笑笑,校场边上当然不是谈心的好地方。
别人没有疑心就罢了,一旦生疑,是不肯轻易放弃的,你要说服他,那等于打败他,谁愿意被打败呢?
至于韦帅望,他早已不愿同任何人争,误会也不要紧,康慨不是说了吗,没关系,无论如何,他记得过去的事。
帅望苦笑着拍拍康慨的肩,好吧,我给你时间,我们重头培养信任感。
解释,我不想解释。
康慨看着慢慢走到校场上去的韦帅望,这个,真的是韦帅望?韦帅望应该一定会拉着他解释,韦帅望应该坚决地反对梅欢入宫,韦帅望应该不会对他爹嘻皮笑脸,康慨不能肯定这个长大了的韦帅望不好,但是,他确定,过去的那个韦帅望已经不在了。
如果说,有什么比朋友离别更痛,就是这种相见不相识的重逢了。
纵使相见就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日子缓缓过去。
康慨常常从校场边上走过,看到面无表情专注练剑的韦帅望,很奇怪,韦帅望原来是一个很喜欢玩花样的人,一个招式,经他手,能变得让它亲妈都认不出来它,可是现在的韦帅望,好象真的越来越懒,一招就是一招,绝无变更,他的剑招,渐渐同韩孝一样标准。
只是,更快更准更狠。
每天早起晚归,认真完成作业,这个人,真的是韦帅望?
帅望的那封信,倒底是原样发出去了,不但如此,韦帅望还微笑着对他说:“我的信,我让你看,你才能看。我没给你看的,你不能看。”康慨当即点头说:“是。”
以后的信,康慨再没看过。
话说,韦行对自己的儿子,简直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内心满足地想,韦帅望果然是长大了,来了几个月了,也没再给我招惹什么是非,称心如意莫过于此。
然后康慨就来了,在门外转来转去地。
韦行怒目,康慨后退一步,迟疑,迟疑再三,终于走进韦行的书房:“大人!”
韦行看他一眼,唔,什么事让你迟疑来迟疑地不想我知道?你皮子痒?
康慨沉默一会儿,目光闪烁得霓虹灯一样,韦行怒吼:“说!”
康慨只得缓缓道:“我,我今天起的早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