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提了些用药建议,尽量让病人少些痛苦。
冬天悄悄的来了,在营养师的调养下,云端虽然很瘦,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有时打完吗啡,就在辉阁一瘸一拐的陪着小云溜达。齐程要全天陪她,被她劝住了,说天天对着他,她会有压力。
于是,只要一下班,齐程不论有什么应酬一律推掉,准时回来,陪她吃饭,看她吃药,陪她说话,看她画画。
云海接到齐程的电话,立刻申请了延迟毕业,从国外赶回来,齐程让他住在辉阁,白天他不在,就让云海陪着她。
“云海,你还没女朋友吗?”
“有几个追我的女同学。”
“有没有中意的?你不小了,该有个家了。”云端一边喝着乌鸡汤一边像过去一样唠叨着。
“姐,你看世界是有几对幸运的夫妻?”
“咱爸妈,齐程的父母,反正我是没看到多少有情人终成眷属,怨偶倒是常见。”云海看了一眼姐姐,不再说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更惨?”云端放下汤匙,眼神黯淡了下来,“的确,不过,人生有太多的因素都是不可控的,你以为我没努力过吗?可有句话叫选择大于努力,现实点讲,我选错了人。可笑的是,有太多记忆抹不去了,我依然爱他。”云端眯起眼,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似无限惆怅,“我时间不多了,否则,我绝不会回来。”
“可我不想你放弃希望,回学校吧,我会被照顾得很好,找到相爱的人,好好珍惜她。”云端不忍弟弟每天对着病重的姐姐,她身上痛,可亲人痛在心上,同样是难忍的折磨。
说完,云端挠了挠头,她的头发已经掉光了,但奇怪的是,最近一周,开始稀疏的长出些新发来,怪痒的。
齐程昨天晚上还轻轻拥着她,说了一大堆肉麻的话:“女皇武则天当年在感业寺出家,我就在想,一个连头发都没有的女人有什么魅力吸引见惯美女的年轻皇帝呢。”
低头吻了一下云端的光头,“现在见到我的心肝,我就恍然大悟了,真正的美女,不靠发型。”
“瞧,又有新发冒出来了,这可是好现象,来,绝色美女笑一个。”说着拿出手机,凑到云端身边,咔嚓一声。
照片上的云端苍白清瘦,很自然的贴近他,抿唇微笑,因为几乎没有头发,像个清秀的男孩,齐程抚摸着照片中她的脸,她的唇。
最新的CT显示,肿瘤已经扩散到了另一个肺。除了频繁发作的疼痛,云端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经常脸涨得发紫,直到吸上氧气才能恢复。而伴在她身边的齐程,发间的白霜也越发明显。
他知道她一定想孩子,就将儿童房准备了出来,打算将念端和雪儿接过来。而云端说她动不动就得吸氧,抢救,会影响孩子休息,要有时间他带两个孩子过来看看就行了。
可两个孩子来过三次了,却一次云端的面都没见到,她不是推说身上不适,就是没心情。齐程渐渐明白,她不想见到他们,以前说让他们过来看看,也不过是敷衍。
他痛苦的抱住她,问为什么。
云端执拗的扭过头,不看他。眼泪却不受控的流了下来。
“我难受。”
“好容易才淡了对念端和雪儿的念想,我怕见了他们一切又回来了。我会担心他们,无法安心的走。”
“求求你,别让我见人了。妈妈,爸爸,秀秀,陈嫂,我想他们,可我,不要见他们,你不要打电话找他们。我,我觉得像接受遗体告别。”
“你让弟弟回去继续读书吧,我不要他陪。我,只要你。”云端将头俯到他怀里,失声痛哭。
“好,谁都不见,我的心肝,想怎样,就怎样。”齐程痛苦的合上眼,轻抚着她枯瘦的后背,他怎么忘了,云端是个骄傲的姑娘,她曾经那么漂亮,以高分考入N大的高材生,有光明的前途,是父母眼中的希望,众人艳羡的对象。
而她的现状在人们眼中一定是极其凄惨的,自尊心极强的她无法忍受亲友包括父母的同情与哀痛。
可笑的是,她却要他这个罪魁祸首来陪伴她最后的时光。
她像个孩子一样,完全的信任他,把自己难堪的心境显露给他,让他提供给她最后的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