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离开,南儿忽然想起楚峥派人送来的东西,不由小声提醒道:“小姐,昨夜禹王爷送来的食盒怎么办。”
想了一下,凌若低声道:“找个地方放起来,等没人的时候埋了,这些东西,不是送给我的。”
“送东西的宫女明明白白说是给小姐的,又怎么….”
“南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平日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没有看一眼墙角边的食盒,凌若转身走了出去。
还没进安琼的门,就听里面安瑶的声音:“六姐,你就把那盆雪菊给我吧,皇祖母说了,现在就剩下你这里的这盆了。”
安琼清清淡淡的道:“七妹,这宫里的东西只要是你看上,哪一样能逃脱过去,东西在侧殿里,你让人去搬吧。”
得意的笑了,安瑶的脸上神采飞扬:“六姐,谢谢你,要不这样,我那里还有几盆他们送来的海棠,我回头让宫女们给你送两盆,权当是我的心意,好不好。”
转过身,安琼淡淡的道:“不用了,再说房里花多了,反而觉得乱。”
“我觉得很好啊,你看一进门,满屋花香…..”
掩嘴咳了一声,安琼抬起头:“七妹,你喜欢的不一定别人都喜欢,花你搬去吧,只希望以后不要再……”
安瑶明白过来,脸色一下子红了:“六姐,你什么意思。”看了安瑶一眼,安琼依然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你明白的。”
安瑶恨恨的转过身,道:“六姐,你不要整日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谁都要跟着讨好迁就你,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不对,让你耿耿于怀….”
“七妹,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想,不用你来揣测,还有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迁就讨好。”站起身来,安琼淡淡的道:“我还要去习字。”
安瑶赌气的道:“好,那我走。”
一出门,迎面碰上凌若,安瑶道:“四小姐,你也过来了。”凌若故作不知:“七公主这么早。”
叹了口气,安瑶道:“不想呆在宫里,就出来转转,对了四小姐,昨天太后还说起你,说令堂当年做的月饼比御膳房的厨子都好。”
自嘲的笑了笑,凌若道:“可惜我手笨,连母亲一丝一毫的心灵手巧都没学到。”
安瑶却故意大声道:“不过我喜欢你的爽朗大气,比有人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顺眼多了。”
凌若心知安瑶意有所指,忙道:“人的脾性各不相同,就像世上的叶子一样,没有哪两片是一样的。”
俏眸一转,凌若笑着道:“惜萝大胆比喻一下,比如六公主和公主,如果说六公主如眼前的桐叶,淡雅清淡,那公主就是枫叶,绚烂张扬,一碧一红,一张一弛,相辅相成。”
安瑶性子又开朗起来,将方才的不快抛之脑后:“那四小姐你呢,你把自己比作什么叶。”
指着不远处的一丛翠竹,凌若道:“竹叶,平淡无奇,中规中矩。”话题一转,凌若接着道:“所以每个人都是不一样。”
安瑶却忽然暗淡下来,摇摇头道:“四小姐,你刚来不久,有些事是不明白,其实人也会变得。”说完,安瑶眼圈一红,唤着侍女连招呼也不打,急匆匆的走了,反让凌若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刚临摹完一页字,就听安琼低低的道:“惜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人很自私,难以相处。”
提着笔,凌若道:“我倒不这样认为,人的性情乃是天生,或清淡,或热情,或张扬,或内敛,其实只要有心,谁对你如何,都能感觉到。”
转过身,对着安琼淡淡一笑,凌若道:“六公主虽然不像别人那样爱说话,但是惜萝知道,在心里,六公主对惜萝视若好友相待。”
安琼本来清淡的面上漾起一丝不加掩饰的轻松:“怪不得皇祖母独独选你做我的伴读,相比起她们,你不但才华出众,而且聪明坦率,这一番话恐怕只有你能说出来。”
凌若自嘲的道:“六公主太看得起惜萝了。”安琼柔柔的道:“其实做公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风光,在宫里,如果母妃受宠还好,若是…..”
叹了口气,安琼低声道:“像我这样没有母妃的公主,更是难过,也多亏皇祖母疼我,宫里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我才安稳的过下来。”
直起身,安琼似乎今日格外喜欢说话:“相比起皇兄们,我们做公主的还算是幸运的,不过是笼络朝臣,或者稳边固国的棋子,而身为皇子,若是你能力庸碌无为还算好的,至少安安稳稳的混上一辈子,若是稍稍出众点的,有哪一个能落得安稳。”
自幼熟读史书,凌若自然深知皇家的残酷:“人各有命,什么都可以争取和选择,只有出身那是无法掌握的,既然无法选择,那就只能去适应,就如这字帖。”
微微倾下身,凌若挥笔写下一个字,低低的道:“中规中矩的临摹下来,你可能永远无法达到出神入化的水准,但却可以搏个‘还好’,依心随性的独树一帜,你或许能惊艳天下,自成一家,也或许会一文不值,更甚者身败名裂,这是个人的选择而已。”
安琼道:“四小姐,若是你,会如何呢。”勾起最后一笔,凌若淡淡的道:“中庸,我会中规中矩的应付过眼前,至于以后,顺其自然或许是最好。”
“果然是虎门无犬女,四小姐身为闺阁女子,竟能看得如此透彻,让人佩服。”温润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打断了房里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