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正话音刚落,贾谨尚未答话,外面传来喧哗之声,沈三七刚要遣人去看,磨盘似的圆趴趴钻了进来,进屋之后,那双绿豆大的眼睛,直奔沈三七而去,嗖声将沈三七撞个珢玱,贾谨十分无奈,对李院道:“您老刚说正主在哪,这不是,就是它身上褪下的。”
李院正看正伸着脖子咬沈三七裤脚的金圈,仿如磨盘的身形活动还是非常灵敏的,只是体型庞大,横冲直撞的。
李院正伸出手去,那龟张口便咬,上下两排尖牙甚是凶悍,沈三七喝它一声,那龟闭上了嘴巴。
李院正对贾谨道:“这龟倒通人性,你从哪得来的。”
贾谨道:“在海上,有座岛淹没了,金圈被砸在礁石压伤,救到船上,敷了些草药,待几天好了,将它放下海去,它一直跟着后面,走了几日,我看浪高天变,便将它捞了上来,它倒是不认生,什么都吃,草药,杂草,鱼虾,肉食,这个龟壳是它受伤之时褪下的。”
李院正啧啧称奇,再看金圈的后背,几缕金色印迹若隐若现,李院正对贾谨道:“这物绝非凡品,看它这体形,活了千八百年足足的。”
贾谨笑道:“鬼机灵的很,它偷偷藏在车架上跟着回府来的,你看这会子定是刚刚让它跟着屋里人偷跑出来,溜到这边来。”
李院正大笑,忽想起天色不早,便要家去,贾敬等再三挽留,李院正直说挂念家中老妻皆不应,临走之际对沈三七贾谨笑道:“可曾备好给你李家祖母的礼了,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一走这么多年,那年月听闻你去了,你祖母在家伤心好阵子,我家走拿去这么多好东西,你祖母定要吃醋的。”
沈三七笑道:“老爷子放心吧,我备了各地干货,特产,谨哥儿命人备好了贡品绸缎,另打了几幅上好的头面,一箱子各地游记杂录。”
李院正摸着胡须大笑道:“很好,你祖母知道你们两个皮猴崽子记着她,哪还用着什么礼,既然你们备了,省得你们明天着人送,今天我一并带着便是了。”
沈三七笑道:“老爷子惯会用这些话酸我们,李家兄弟姐妹都成婚生子了,府内公中也要送礼的,您先带着这两个箱子回去,明天再着人去府上。”
李老爷子笑道:“七哥儿说得很对,我来的匆忙,你祖母备下的礼应该快送到了,既然这般,我就先家去了。”
沈三七笑着应了,并贾谨屋内众人送出二门外,至李老爷子上马车方回身。
正要回去,去接沈三七儿女家下人并吴材家的回来了,几个妈妈打着帘子,吴材家在旁道:“细着些,稳着些,哥儿姐儿尚小,万不要经了风。”几个人更加小心。
沈三七走过去道:“哪里就这么着了,不必见风便可。”
吴材家看贾家的几个爷都在,忙请了安,再回沈三七的话道:“七大爷不知道,哥儿姐儿年纪小,身子弱,今个在路上走了大半天功夫,累了神,经心些好。”
沈三七听了吩咐道:“祖母歇下了,哥儿姐儿送到二姑娘那边去,对二姑娘说,今天事多,做哥哥的先委屈妹妹一晚,且先将就将就罢。”
吴材家的听了,便带着哥儿姐儿去了迎春的抱厦处,三春正在一处说话,忽听孩子哭声,便道:“必是七哥家小哥小姐来了,我们去看看。”
三春正出来,同吴材家走个对面,吴材领几个人给三春请了安,对迎春道:“七大爷说老太太歇下了,让把哥儿姐儿送到这边来,权且将就一晚,待明天再挪地方,只因为天寒地冻,空屋子甚多,怕有寒气,伤了哥儿姐儿就不好了,七大爷说委屈二妹妹了。”
迎春听了忙命人送到自己的屋子里去,先放在暖榻之上,再命奶妈子去看看床铺可舒适,可合婴孩睡觉,奶妈子看说很好,婴孩皮肤骄嫩,多多铺垫几层褥子,迎春听了先铺自己家常用的,再命奶妈子铺上哥儿姐儿自用的。
探春来了迎春屋子查看一番,对迎春奶妈子道:“东西可足,哪里缺的,到我那屋去取。”
奶妈子上前打个千道:“劳姑娘们费心,我们家七爷是个粗心大意的,轻飘飘一句话说放到姑娘这边来,竟惹得姑娘如此用心,实在不安,占了二姑娘睡的地方。”
迎春探春笑道:“妈妈说的哪里话,七哥是我们嫡亲大哥,床上睡得是我们正经侄儿侄女,做姑姑的让个床份内应当。”
奶妈子看迎春探春言语真挚诚恳,方将提着的心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