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房内有人出来,贾谨沈三七看去,原来是黛玉与薛家的姑娘,几个丫鬟婆子伴着林黛玉与薛宝钗自屋内出来,恰巧碰个正着,若要再回避怕是失礼了,黛玉前头是涟漪并她母亲李妈妈,涟漪眼尖,瞅到贾谨,失声道:“呀,是大爷。”
贾谨蹙眉,涟漪的性子太过跳脱,在玉儿身边,倒不知是好是坏,李妈妈等丫鬟忙慌不迭地向沈三七贾谨请安,沈三七笑着免了,对众人道:“我与谨哥儿正要去书房,一时起了意,观赏景色,倒不知晓表妹与薛姑娘在这里,我与谨哥儿正要回去,不必多礼了。”
这黛玉与宝钗对视而笑,方上前问了安,沈三七与贾谨皆是简略看了眼便收回眼神,黛玉身着月白素服,甚是清丽,只是站在珠圆玉润的薛姑娘身侧愈发单薄,贾谨道:“我与七哥还有事务,表妹与薛姑娘慢慢观赏吧!”
两人本已转了身正要回书房,贾谨忽叮嘱道:“玉儿体弱,不要在寒风里站着,仔细着了凉。”贾谨话说的干脆,走的也利落,话音刚刚落地,他与三七已经出了院子。
留下黛玉脸上半青半白,半羞半恼,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宝钗看她这幅模样,忙拉着她的手,回到了屋子,扶她坐到床上,笑道:“好妹妹,怎么不高兴了。”
黛玉冷笑道:“何曾不高兴了,常有人说我小性儿,我原是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可值得欢喜的。”话虽这般说,眼中愈发羞恼。
宝钗忍不住笑了,拉了拉黛玉的手道:“大哥哥一片长辈关怀之意,怎的又让你多心了,若是那等冷心冷情,客套外道的亲戚,哪里又去管你寒暖,肺腑赤诚之心,竟又让你想多了,真真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黛玉素来冰雪聪明,如何连这些都想不到,只是她羞的是自母亲逝后,除了外祖母与宝玉再无亲人长者这般殷勤叮嘱,紫鹃亦很是周到,却是体贴主子,从没有大哥哥这样直言不讳命令式的关心,在众人面前直言不许在寒风里站着,又说她身子弱,黛玉的拧巴性子又犯了,这才恼了。宝钗说的道理她何曾不明白,脸上却仍有些难为情的窘迫之色。
宝钗微微一笑,并不肯戳穿她,这时李嬷嬷进屋回主屋收拾妥当了,请两位姑娘移步,黛玉方收了恼意,与宝钗伴着去了。
且说,沈三七贾谨出了院门,宝玉自拐角处兴冲冲走来,可巧和贾谨走个对头,宝玉大惊,忙停住脚,恭敬弯腰的见了礼。
沈三七笑着上前拉他起身,触到他手冰凉,关切道:“自哪里来,如何手这般凉。”
宝玉听沈三七语温和,愈发可亲,白玉的脸庞带了丝笑道:“才从祖母房里出来,听说宝姐姐林妹妹来了降紫轩参观景致,一时起了兴致,过来看看。”
沈三七笑道:“身边的丫鬟仆妇呢,可是他们不尽心,怎么哥儿出来,竟没个伺候的人跟着。”
宝玉道:“她们原要跟着,我嫌弃人多吵闹,便没有让她们跟着。”
沈三七正色道:“纵是少爷有这样的意思,她们也该远远跟着伺候才是,若主子有个闪失,她们哪里当得起,譬如现在,若跌了摔了,她们便是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宝玉原要反驳,不小心觎到贾谨的脸上颇有不悦之色,慌忙欠身道:“七哥说的是,弟弟这便回去。”
沈三七笑着点了点头道:“去罢,回去好好让丫鬟们加件大毛衣裳,景色摆在那里,早天晚天又有什么打紧的。”宝玉应下。
贾谨在旁道:“罚你的孝经写完了。”
宝玉身子立刻僵了,小声回道:“快要抄完了,只余感悟不曾写。”
贾谨斥道:“那你倒还有心思出来闲逛,可见是不诚,孝为百善之首,岂容敷衍,回去再抄十遍。”
宝玉苦着脸,又不敢忤逆贾谨,垂头丧气应了,兄长在前,不敢擅行,又请沈三七贾谨先行。
在路上,沈三七对贾谨道:“谨哥儿此事有失公允,太过严苛,宝玉不过是个孩子,母之罪与子何干。”
贾谨漫不经心道:“依七哥看,宝玉心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