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谨眯了眯眼睛,点点头,自语道:“我也这么觉得。”
沈三七一口血梗在喉头,你知道你还问我?
却听贾谨问道:“那七哥,你说今天来的探子会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个密室?”
沈三七回过味来,对啊,他们怎么会知晓,他和贾谨都不知道。
贾谨将地上灰尘拢起来捻了捻,脸上浮现了意料之中的微笑,沈三七摸不着头脑,贾谨已起身先行了。
在入口上行之处,贾谨在沈三七手中写了两个元孝二字,沈三七忽然明白过来,这些东西是元孝太子的后人放的,他们谋反推翻元帝一系,元帝是不是楚家血脉不重要,重要的是制造出这些假物假证让世人相信,谋反之事义不容辞。
元孝太子的后人拉拢贾家,为什么?因为张家的血海深仇?除了贾家,他们还会拉拢谁?
沈三七苦苦思索时,贾谨将绢帛纸张封了箱子,用绸带刻纸朱墨封了口,又命人将这几个箱子全部进献陛下。
沈三七望着将箱子抬走的下人,对贾谨道:“谨哥儿,如果你判断错误?”
贾谨笑意吟吟,斩钉截铁的道:“七哥,万无一失,如果东西是真的,此物送不入宫中,此物为假,才会平安到达皇宫。”
沈三七诧异的看着贾谨,半晌方道:“谨哥儿,但愿你万事如你所料。”
贾谨的瞳孔猛缩,心下大恸,他明白,七哥疑他,对他已经生分,这样的隔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他对七哥何尝不是如此,七哥有隐瞒之事,他也有,有些事不到大白于天下之时,是不能喧之出口的,这是命运的难以预测,人心的难以琢磨,他与七哥,都无能为力。
贾谨看向靠在七哥身侧的银宝,只有不通人性的灵长畜物对认定的人,全心依赖,永不背叛。
二人正无言伫立,元宝带着黛玉走过来,金圈正莽莽撞撞绕着黛玉打转,元宝不停发怒要挠金圈,金圈倚仗龟甲厚重,全然不惧,银宝见它两个闹得欢腾,冲了上去凑热闹。
黛玉吓的脸都白了,丫鬟们在后头赶来,唬得不敢上前,唯涟漪大胆,不顾银宝三个货如何闹腾,果断上前扶住黛玉。
沈三七将银宝唤了回来,与贾谨上前安抚黛玉,银宝上前摇头摆尾对黛玉卖好,黛玉失声笑了,元宝吃醋发怒,一爪子扑了上去,与银宝厮打起来,金圈也不缠黛玉了,上去掺和,撞了元宝,再碰银宝,两个货怒了,合力围攻金圈,却看金圈见元宝银宝来世汹猛,索性将头一缩,岿然不动,银宝元宝直气得张牙舞爪,高声乱叫,却半分奈何不得金圈。
此时,探春惜春湘云到了,几人看此番情形,湘云高声笑道:“怪道人常说王八脖子一缩,你们瞧瞧。”
沈三七与贾谨在院门外头,湘云没有看到,走到前来,发现两人在,才惊觉失言,吐了吐舌头,对林黛玉嗔道:“林姐姐,你也不提醒我。”
黛玉尚未回话,探春笑道:“你心直口快的,倒要林姐姐拦你,人常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你说话,就如大河流水,人力哪能拦得及,休说一个林姐姐,就是十个林姐姐也阻不了你。”
史湘云听了话,追着要打探春,探春慌着跑,林黛玉在旁微微含笑,心中却有些伤感。
想道七哥大哥哥未回家时,湘云惯爱促狭她,究其缘由,不过是看着老祖宗疼她,宝玉和她好,湘云的心地是好的,只是心直口快些,自己也有些小性儿,对湘云是理解的,但是以往,探春三妹妹从未代她出头过,驳过湘云,现不过是看着,大哥哥待自己看重,世人踩高捧低,借势看人下菜碟,却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闺中女儿,姐妹之间,尚且如此,那外头又不知如何了?
黛玉又想到两位大哥哥待她看重,待她好,不过是缘于母亲,想到母亲早逝,黛玉的悲痛之色自心底传来,黛玉忽又想到,现在的处境已比以往好了许多,她拿势力之意衡量姐妹之情,实在刻薄了些,黛玉晒然一笑,倒将心底的抑郁去了几分。
探春和湘云打闹着,贾谨轻咳了声,两人才恍过神,大哥哥们还在这里呢,方站住了脚,背过身命丫鬟们轻理衣裳,几人请了安。
沈三七笑着对黛玉道:“玉儿怎么和元宝到了这处。”
黛玉笑着回道:“元宝出去半晌,带着金圈闹了半天,我们本想送金圈回来,谁知金圈耍性子,不让我们走。”
沈三七不禁失笑,对黛玉道:“你们以后,不必踩它,它整日就知胡闹贪玩,若看顾不了时,打发人到心远堂请人,自有人带它回去。”
黛玉笑着点点头,沈三七又对探春笑道:“二妹妹哪里去了。”
探春笑着回道:“二妹妹回那边伺疾,我们刚刚回来,老祖宗听说兰哥儿病了,挪到大哥院里,吩咐我们来看看。”沈三七笑着点点头。
贾谨在旁忽道:“三妹妹,你们现在都上什么课。”
探春回道:“上午念书,下午跟着大嫂子做些女红针线。”
贾谨听了道:“针凿女红不过是些外物,咱这样的人家要做这些东西,丫鬟妈妈们是干什么的,以后针红女红的课随意,我安排两个会功夫的妈妈们教你们武艺骑射,不需要你们会什么功夫,只要强身筋骨锻炼身体就行了。”
探春惜春听了不由得喜出望外,惜春嘟囔抱怨道:“我就不喜欢做针红,扎得手指疼。”
湘云问贾谨道:“大表哥,我能学吗?”
贾谨笑道:“这有何妨,我打发人到和表叔母说声就是了。”
湘云十分喜悦,探春黛玉惜春拉着她的手笑道:“这下好了,以后我们就常在一块了。”
贾谨与沈三七见她们高兴喜悦,不禁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