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一对苦命鸳鸯!”
谢明仪提着剑,缓步行了上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两人,目光落在两人攥在一起的手,脸色瞬间阴沉两分,冷笑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二位活着不能长相厮守,死了也要共赴黄泉?”
萧子安怒道:“谢明仪!我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像你这种大奸大恶之徒,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谢明仪哈哈大笑,手里的长剑还满是淋漓的鲜血,他饶有趣味地看着萧子安苦苦挣扎,猫捉老鼠一般,以高傲的姿态,审视着别人的痛苦。末了,他又把目光落在赵泠的身上,见她形容狼狈,脸上都擦出来伤痕,唇边还有未干的鲜血。
他瞳孔瞬间赤红,上前几步,单膝跪地,伸手厉呵:“把她还给我!”
萧子安不肯,牢牢抓住赵泠的手,冷笑道:“你休想!我说过的,今生今世,她同你再无可能!谢明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不是当年的谢执,她也不是当年的赵知臣,而我更加不是当年的沈九!别想从我手中将她抢走!”
话音刚落,树藤便发出“噗”的一声,赵泠往下掉了一寸,一颗心七上八下,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不记得此前种种,唯一知道的就是保命要紧,于是咬牙怒骂道:“你们两个混蛋!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吊在悬崖边上吵架,很有意思吗?”
赵泠又抬眸,冷冷盯着谢明仪道:“你只有先救萧子安,你才能救我。你不是说,你待我真心,愿意用命来保护我?那好,眼下是非对错,恩怨情仇,通通摆在这里了,你自己选罢!”
她既没有自贬身份,可怜巴巴,哭得梨花带雨地求他出手相救,也没有拿身份威胁于他,只是将决定权交回到他自己的手里。
要么不救,要么都救。是非对错,恩怨情仇就在此刻。选对了,皆大欢喜,选错了,肝肠寸断。
仅仅是片刻,谢明仪便打定了主意,他对萧子安伸出了手,冷笑道:“这有何难?自然是救,无论如何,萧子安这回必死无疑,还想同生共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着,他一把攥住萧子安的手腕,运气往上一拉,直接将两个人拽了上来,眼看着就要落至地面。
谁料,从后面飞掠过来一支长箭,自谢明仪的胸口穿了过去,他整个人一愣,鲜血汩汩地从喉咙中涌了出来。
萧子安揽着赵泠的腰,飞身上了悬崖,身后是众多御林军,皇上呵道:“不准杀他!活捉谢明仪!”
事情转变得实在太快,赵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看见御林军冲上前,将谢明仪按跪在地。
萧子安冷笑:“谢明仪,千算万算,你还是没算到这一步!你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可到底棋差一招!还是差在最致命的地方!”
谢明仪淡淡一笑,抬眸逡巡了一遭,见众人皆在,他望着赵泠,满脸的平静,一双眸子里并无任何懊恼,平静得可怕。须臾,他才轻声问:“郡主,是你吗?”
他没有将“出卖”二字说出口,可赵泠还是瞬间就听出了他的意思,她摇头,忙道:“不是我,我没有!”
“废话少说!来人,将他抓起来!”
“是!”
数十个御林军冲了上去,谢明仪把众人推开,将箭羽自胸膛处抽了出来,登时鲜血狂喷,皇帝在后面厉声呵斥:“捉活的!不准伤他的性命!”
谢明仪一把将箭掷了出去,擦着萧子安的耳朵飞掠而去,谢明仪劈手夺过侍卫手里的剑,飞身上前,一把攥住赵泠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你放开她!”萧子安怀里一空,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见谢明仪提剑抵在了赵泠的脖颈,忙道:“放开她,不要伤她,只要你放了她,我会去求父皇宽恕,饶你全尸!”
谢明仪冷笑,抓着赵泠往后倒退,身后便是万丈悬崖,再退半步,就无路可退了。
萧瑜一边哭,一边要往前冲,被她二哥死死抱住,她大声道:“谢狗!快放了泠泠!你自己活不了了,不要再拉人陪葬了!”
谢明仪仰头哈哈大笑,发冠不知何时松开,一头青丝铺在肩头,双眼赤红,冷静地望着眼前众人,平静道:“想我谢家满门忠良,我父亲廉政爱民,两袖清风,最后居然被贬为庶人,跪行出京!我母亲温柔善良,竟死在了雪崩之下!看来今日天亡我谢家!”
皇帝忙从马车上下来,怒道:“谢明仪,你给朕听着,你罪不至死,只要你现在放了元嘉,束手投降,朕饶你不死!”
“父皇!”萧子安一愣,侧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