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再一晃就是辰时末了。
辞辞用过早饭便被召到三堂。叶县尊赐坐,令她回忆昨日见过的沈余的形象。
这沈余究竟犯了何种干系?心下虽然疑惑,但辞辞没有打算多问。迟早会清楚,何必急于这一时。
这是前一天发生的事,她没费多少功夫就调出了脑海中收藏的这个人的大致轮廓:“白衣,乌发,青簪,紫玉坠折扇,身量挺拔,及冠,额,约莫大人这么高吧……”边说边拿手比划。
紧接着,她闭上眼睛,努力接近那人的样貌:“他的眉眼生得十分好看,眉形秀长,是桃花眼,右眼角下藏一颗小小的泪痣,鼻梁高挺,薄唇,面容白皙,下巴,下巴微微翘起……”
意识到场合,她蓦地睁开眼,红着脸,干巴巴地做结:“他是,是个,美,美男子。”
这,这还是在形容疑犯吗?一旁的画师摇摇头,见上首的县尊没有表示,方才提笔施为。
画师作画的间隙,叶大人翻看她这些天的习字:“你倒是观察得细。”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辞辞早就低下头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浅淡的熏香袅袅无语,书房内只余翻页的沙沙微响。过了一会子,叶徊验完毕了,将那薄薄的几页压在光滑的砗磲纸镇下,不再端着姿态吓唬她:“功过相抵,罢了。”
辞辞闻言长舒一口气:“谢谢大人。”
叶徊点点头:“既来了,不要干坐着,找本书打发时间吧。”他指了指左手边罗列整齐的紫檀木书架。
辞辞只好近前来,亮晶晶的眸子上下梭巡,终于在右下角落挑出一册《南方草木状》。这本既是讲草木的,想必读起来浅显又有意思。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草木状第一则:[……其茎解散如丝,以灰练之,可纺绩为絺綌,谓之蕉葛。虽脆而好,黄白不如葛赤色也……味似蒲萄,甜而脆……]
可以纺布还可以吃?这是什么?辞辞直愣愣地盯着这几行字,实在想象不出这是怎样一种植物。好奇心驱使,她苦恼着不肯揭过,执拗程度,仿佛要把这本被虫蛀过的古籍再戳出个洞来。
“这说的是香蕉。”叶徊走过来,点拨她。
“香蕉?”辞辞忍俊不禁,认为这是句玩笑话。黄白的描述倒是像,可这香蕉怎么能用来纺布呢?再者,香蕉的味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葡萄啊!
叶徊便同她释疑:“此书著成久远,沧海桑田,万物演变,自然不能以时下的状态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