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老弟啊,陛下喜欢的只会是武臣。”
这话一出,靳秦端着的酒都撒了些。
“此话怎讲?”
朱达一笑,“这文臣,大多舞文弄墨的,陛下看上谁,不过当成个玩意儿。但武臣,那却是如同小秦你这般的,战场上历练来的。”
说来朱达一愣,出声问道,“你这名字中的是哪个秦?”
靳秦垂了垂眼,淡声道,“琴棋书画那个琴,不是陛下那个秦。”
就是。
就是那个秦。
他偏要把她的名她的姓都刻在自己身上。
靳秦的手紧了紧,仰头喝了口酒。
范增几人见他这喝酒的样子,便知道他是能喝的,纷纷给他倒酒。
靳秦最后喝了不少酒,满身酒气。范增几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几个人皆是摇摇晃晃的,站都有些站不稳。
待各家的家仆来寻自家主子爷的时候,只有靳秦孤身一人。
朝廷赏了宅子给他,只是他常年不在京都住,里头也没怎么打点过,眼下回去便也只能当个睡觉的地方。
此时已经晚了,宫中也下钥了,靳秦看向宫门那方向,心里想她想的紧,却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与她一处。
那几辆马车进去之后,也不曾再出来过,想必是留在宫里了。
靳秦自嘲一笑,那探花郎生的俊俏,她想必十分喜欢。
林博彦确实得秦君喜欢,此时已经快子时了,却还留在她房中同她抄写卷文。
林博彦的字写得十分好,因此秦君常常叫她在自己书房里抄卷文,一抄便是几个时辰。
在外人看来这许是帝王恩,但在林博彦看来这着实有些难熬。
陛下乃人间绝色,与陛下共处一室久了,难免生些心思。林博彦也曾觉得自己许是被秦君瞧上了,抄卷文不过是个幌子,可能过段时间就得了恩宠。
只是...
林博彦看着旁边自己抄过的那些卷文,叹了叹气,这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
秦君外在榻上,像是睡着了一般。白皙细腻的肌肤此刻在烛火的照耀下,像是有层莹白的光润,十分诱人。往常锐利逼人的凤眼此刻也闭了起来,整个身子靠在榻上显得婀娜有致。
林博彦不自觉走过去,眼神之中有些痴迷,刚想爬上龙塌,秦君那双凤眼却骤然睁开。
美目之中尽是冷意,周遭的温度也倏地变冷。
“滚下去。”
她的声音不怒自威,虽不带怒意,却令林博彦闻之生寒。
林博彦心里跟着一颤,赶紧下去跪着,身子不自觉发抖。
秦君看他这样子,突然失了兴味,眼里也生了烦躁。
“李宝!”
守在外头的李宝连忙进来,秦君看都不看一眼林博彦,独自起身去了后头的浴池。
“把他带下去。”
李宝愣了愣,看了一眼林博彦,这位探花郎怕是好日子到了头了。
雾气蒸腾的白玉池,热气扑面,驱了一身寒意。修长的腿贴了贴水面,很快没了进去,只余下白嫩的脖子在外头。
秦君心中烦躁,脑子里反复的都是靳秦的脸,和他在席中问她的话。
她恨恨的拍了拍水,脸上尽是恼怒之色,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什么样?你靳秦那样!
“你偏一回来就这般对我,臭男人。”
秦君有些失落,怔怔的看着浴池,想起她和靳秦年纪轻的时候,也曾在浴池里厮混过。
彼时他还不叫这个名,他叫靳宣,现在这名字还是他去了战场后改的。
秦。
秦君笑了下,真是大胆。寻常人都以为他用的是“琴”字,谁知他胆大包天用的就是“秦”。
“靳秦。”
她轻声念道,手顺着自己身体的曲线缓缓至下,水面慢慢漾起水纹,由小至大,慢慢的扩散。
秦君轻咬着自己的红唇,身子弓起,压抑着喉间“靳秦”两个字。也不知是不是在池中泡的久了,整个身子都有些发红。
她想他,想他的全部。
-
靳秦最后转转悠悠的还是回了自己的将军府,宅子里并非他想的那样萧条,反而整洁精致。
他有些楞,不知是什么情况。他没有父母,在京中也没什么朋友,是谁帮他打理的?
她......吗?
靳秦这念头刚出就被自己否定,陛下是什么人,怎会把他放在心上?
他没心思打量自己的府上,随便寻了间屋子倒了下去。
软软的床榻与在西北睡的硬板不同,靳秦清楚的感受到,他不在西北了,他在京都了。
他也不是从前那个小侍卫,他现在是威名远扬的将军了。
想至此,靳秦眸子黯淡了些,他虽不是侍卫了,但她也不是公主了。
是陛下。
他闭着眼,脑子里尽是她今日那一袭红裙的模样。
小狐狸精,明知他受不了她穿红色,偏在这日子里穿来。
天知道,他在大殿上看到的时候,心里有多想像从前一样,把她拽进没人的房间里,弄到她求饶。
靳秦这次回来为的不是别的,单就一个人。
秦君。
五年来,这个名字被他咬碎了混在血肉里,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侍卫了。
他想到今天自己在大殿上问她的话,眼里沉了沉。
靳秦坐起身,漠着脸摸了摸底下柔软的被褥,凡想要的东西都得费心思挣来,权势如此,有些东西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