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逃避征选,姜秾和沈甜将自己仓促嫁了出去,之后两家又舍财免灾,给了征选宦官十两银子,才总算是渡过了这一劫。
征选民女这一劫,祸及长安府及其周边三府,像温宁村这样提前知晓了风声,避过的也有。但更多人家,却是被提前出发的征选队伍给打了个措手不及,逃避不及!
征选民女,是征选适龄且长得周正标致的未婚少女。那些长相过意不去的未婚少女,自然就被淘汰出去,家里再给负责征选的宦官塞点好处,也就安然无事了。
然而,那些长相周正标致的少女,却是逃也逃不过的。只因这次征选的民女数量不少,整整三千个!且范围只在长安府及其周边三府内。
而且那些向来媚上争宠的宦官,虽然爱金银,但与最看重的帝宠相比,自然是完成皇帝下达的任务从而邀宠才最为重要。
于是,三千个民女,最后是超额征选了去。哪押送路上有些想不开的民女‘损耗’掉了,也依旧能圆满完成皇帝派遣的任务。
三千个长相周正标致的少女,被征选的四府之内,真像是被梳篦梳过一遍一般……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能被征选上的民女必然不会是糙皮黑脸,而脸白的少女除了少数天生的外,其余都是被家里百般疼爱养着,方才养得脸庞白皙。
人家百般疼宠的女儿,不由分说就给征选了去,就给长安城新迁来的皇帝,或皇帝信手赏给贵族和官宦们,去当牛做马,被呼来喝去,动辄侮辱打杀!
那些民女的父母、亲戚和宗族,如何能不怒不怨?
与民女亲近之人生起的怨怼之意,一旦被触发,其势破坏力必然惊人。
……
姜秾和沈甜嫁人之后的日子……其实与之前并无多大不同。
沈甜生理年纪还小,甚至除了嫁出去当晚在张家歇了一晚外,第二天就依旧回了沈家睡觉。
嫁人前后倒也还是有些区别的。以前沈甜在家做了新鲜的吃食,会给张家送一份,现在则是张家父子把两人的口粮拿到沈家,沈甜在做饭时就把两家的饭菜一起做了,张沈两家人在一起吃饭了。
哦,还有一点,就是沈甜毕竟嫁做人妇了——虽然是‘童养媳’,就要为张家人操心了,吃饭上变成了两家在一个锅里吃饭,家务洒扫和穿衣缝洗方面,沈甜也接手过来。沈甜究竟是活过一世的,虽然现在才十一岁,每天也都将张家洒扫收拾得干净整洁,张家父子的衣服穿出去,也都体体面面的了。
村里人见了张家和张武壮他们的前后变化,无不夸赞沈甜能干懂事!
至于沈甜住在沈家,还帮娘家做活的事,村里人都没太看不过眼,毕竟沈甜还小呢,张家又没有婆母教她,平日里可不得齐四娘这个亲娘带在身边教导嘛。
姜秾虽没常住回姜家,但除洞房花烛夜略微有丁点尴尬外,之后她就当一切无事发生了。
虽然夏五斤日常一些举动,比之前要亲近(亲昵)许多,但姜秾已经确定了与他的夫妻关系是‘形婚’,并决定待他找到心爱之人或觉得不便时,就与他合离。已经认了死理的姜秾,任凭夏五斤怎样撩拨,也能自然处之了——虽有时难免也会耳热不自在。
夏家当初孤儿寡母的人单力薄,只建了一间正房供母子两起居坐卧。后来夏五斤渐渐大些后,就用竹子夹草席做墙,隔出来两小间的卧室,如此才有了两间卧室和一间堂屋之分。
然而,屋里到底逼仄,以前母子两只是将就着住,想着等夏五斤议亲了,就立马修缮并扩建屋子。
谁料世事变化太快,陡然就娶到了秾妹/秾娃儿回家做妻子/儿媳妇,夏婶与夏五斤母子觉着啊,就像捡着天上掉的馅饼一般,可把人高兴坏了!
然则高兴之余,也都觉得屋宅逼仄,委屈了姜秾。
于是等姜秾三朝回门,又等到作‘六朝’时,夏家再次摆酒席宴请过村民,弥补了当初的仓促之后,就计划着修缮和扩建房屋了。
当初夏家虽只建了一间正房,但圈起来的前院和后院,也是比照着村里人家来的,非常宽敞。夏五斤和夏婶商定了,前院有小灶屋烟熏火燎的,而后院清净,便在后院扩建一间卧房,让夏五斤和姜秾两人住。
破土的大日子,自然是特意看好了日子,就在大暑节气这日。
这时候正是伏天里热得很,村里人那时刚好将绿肥沤上,又还没有开始翻耕麦田,正是难得闲在家里的时候。
夏五斤已经成丁,且已经成家,那就是夏家的顶梁柱了。这时候他也很有一个当家汉的样子,没让夏婶和姜秾操心——姜秾本来也不知怎么去操那些心,他非常周到的一家一家登门去请工。
虽然夏家不缺那点雇请短工的工钱,但那样就显得见外生疏了。于是夏五斤去请了村里乡亲来帮白工,这样就显得亲近些,但也要非常厚道,不能让同村乡亲说嘴。
于是,夏五斤去县城买了许多腌制的像是野兔、野鸡、獐子和野猪肉等野物,又打了二十斤高粱酒,加上自家就有的干湿蘑菇。扩建房子这四五天里,酒肉菜蔬一样不少,白面馒头管够,好酒好菜款待着村民们。
虽然没给工钱,但那些进了村民乡亲肚子里的酒肉钱,可比工钱还要多呢!
帮工的村民们这几天的忙帮得也很高兴,酒肉也吃的很是尽兴,虽然村里现在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了,可连着四五天喝酒吃肉,就很是奢侈了。
后院的房子扩建好后,与之前的那间正房一起,将墙上都刷上了白石灰,显得屋里亮堂白净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