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儿便道:“姑娘早些入睡,明儿要穿的衣裳和早课的书囊,奴婢已经准备妥当。”
宝禾小时候也隐约事这样被人伺候的,但是渐渐大了家中出了很多事情,下人们裁减之后便都有些懒怠,也没有那么讲究,因此便疑惑道:“明儿几点的早课?”
红儿道:“卯时。”
宝禾便是很不理解,红儿便解释道:“通常我们姑娘都是这个时辰起身,梳洗之后用过早饭,巳时一刻去方嬷嬷的早课;中午用过饭之后便同公子去书房听林先生讲课,闲暇的时候就练字作画。”
红儿说起黛玉的时候隐隐透出一点自豪的神情,宝禾听了几句便命她下去,次日虽起得早但是眼睛下面重重的乌黑,上早课的时候便被方嬷嬷罚了五十大字,因黛玉已经学过了许多的礼仪,便自由去照着《太音大全集》学习抚琴,不经意间见着宝禾在练习走路的姿势,不伦不类捂着嘴跟雪雁她们笑了好一阵子。
晌午王瑜请黛玉过府一聚,因此黛玉便向林彦贤请了半日的假,下午回府的时候便听说宝禾在学堂被林彦贤罚了,她过去的时候贾敏正好派人送东西过去,槐云便道:“姑娘可别进去。”
黛玉奇道:“好好的怎么闹起来了?林先生的脾气再好不过的,安哥儿知道吗?”
槐云颇为不屑地说道:“还不都是表小姐不懂事。”
黛玉纳闷,细问之下果然可笑。
宝禾读书的底子本就不好,如今跟林安问一同虽年纪稍大,却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午后先生听写《论语》,宝禾因写不出来又听先生频频夸奖林安问,便争辩了几句,先生便给了书让宝禾下去认真研读。宝禾便拿黛玉作比较,先生却说:“小姐乃奇才,过目不忘,堪比道韫。”
宝禾便去看林安问的试卷,见上面几句便赌气道:“安哥儿都写错字了,为何你又不罚?”
林彦贤也是被宝禾弄得头疼,抬眼望去正是《论语·公冶长》中第五篇里的两句: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
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这分明是贾夫人的名讳,避而不写是为孝道,何谓错?
林彦贤便道:“罢了罢了。”继而让安问与宝禾一同下学。
宝禾性子向来鲁莽,早上在方嬷嬷那里受的委屈涌了上来,便说林彦贤惯于察言观色,最是目中无人,枉为先生。这一下便激怒了林彦贤,拿起戒尺便让宝禾下去抄十遍《师说》,宝禾方怒火之下摔了桌上的砚台笔墨,哭着跑回了屋子恼了一下午。
黛玉听得真是可笑又可怜,干脆回屋也不去理会宝禾,到了第二日才在方嬷嬷的课上见到略微消沉的郑宝禾。
“听说昨晚姑太太训斥了表小姐,表小姐哭了好久呢。”雪雁八卦地回头悄悄告诉黛玉。
黛玉专心完成自己这一早上的功课,便提前离开了,转去看林姝玉,正好林安问也在,因说起郑宝禾,黛玉便道:“昨儿没磕着你吧?”
林安问道:“姐姐还有空说笑,我今日都听说林先生告假了,可见昨儿表姐可把先生气着了。”
黛玉说这话,林姝玉就咿咿呀呀地爬了过来,抓着黛玉的衣裳站了起来,旁边的嬷嬷一瞧连忙抱起林姝玉笑道:“公子姑娘快离远点,小姐这是要方便了。”
林安问这才随着黛玉出屋,正好贾敏回府遂一同进了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