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笙迈着带着点雀跃的步伐，一路回了房间，原本打算出门换个心情的想法已经抛诸九霄云外。他快步走到桌边，重新拿起了手机，犹豫片刻，尝试着输入了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他本没对这号码能打通抱以太大希望，可没想到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从另一端传来一声低磁冷淡的男声：“喂。”
禾笙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放在面前、列着任务清单的笔记本，才反应过来：“白总好，我是柯笙。”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怎么会有这个电话。”
禾笙本已准备好的后面的话顿时卡壳了一下。
这号码，是曾经他在科博会上和同伴们发表最新的研究成果时，作为特邀评委之一的白疏留给他们的。
照理来说，这号码并不多为人知，属于白疏的私人号码，专供白疏所欣赏并认为有合作价值的研究人才用来联系白疏的。白疏给电话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不论是合作还是研究遇到了麻烦，都可以打这个电话，但禾笙身为一个信仰系迷弟，怎么可能在自己和同伴们的研究成果没有成功之前就去联系白信仰？所以这号码就在安静地禾笙的手机里躺了有三年之久。
——但他能就这么解释给白信仰听吗？
显然不能。
“这不重要。”禾笙生硬地强行岔开话题，“我打电话来，是想和您谈一谈三亿欠款的事情。”
“……”电话那头静静的，一言未发。
禾笙担心对方会不会马上切断电话，忙飞快地道：“白总您也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被文娱传媒雪藏，还有一年就会和文娱解约，能接到这档《竞技之神》完全算是个意外，未来很有可能是接不到资源的。”
“……”电话安静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对方已经扔开了手机。
禾笙微微提高了声音道：“这也意味着，我要还您三亿欠款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卖肾也不可能，这么一算，您不是铁定亏本吗？”
“你想说什么。”白疏终于开口。
禾笙不自觉的严阵以待地坐直了身体：“和文娱解约后，我希望白总能够签我进白氏旗下的传媒公司——这是唯一一个客观上存在完成可能的还债方法。”
“……”电话对面又沉默了片刻，而后白疏的声音冷冷地传来，“还不起债，是你自己的问题。”
禾笙快速地道：“但有能够收回债务的方法却不使用，因而收不回债款，那就是您的损失了。您是商人，真的要这么放走送到手边的机会吗？而且，我还有其他能够帮您做的事，如果您有空的话，我想和您见面谈一——”
“……不见。”白疏的声音略有些强硬地打断了禾笙的努力自我安利，声音冷淡得像是块冰做的墙壁，谁撞上去都得满头是包，“不要再打来了。”
对面抛下了短暂的一句话后，便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禾笙拿着嘟嘟作响的手机深吸了口气，带着几分沮丧地划掉了面前笔记本上第二条方案。
他拿起手机，照着白秘书之前给他提供的账号转去了目前手头上的四万来块钱，只给自己留下了两百，随后扔开了手机，重新打起精神，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至少这一次他直接对话上的这个白信仰，还是和他印象中的那个白信仰很相像的，这一开口就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一听就非常写实。这样风格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曲解别人的意思，说出什么“我对你不感兴趣”之类的话。
所以上一次果然还是那个叫做白秘书的NPC谎报军情了。
禾笙肯定地想着，点了点头。
白氏集团。
白疏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会，正准备将它放到一边，手机就突然震了震。点开信息一看，是从一个陌生账号转来的42019.43元钱，收款的那个账号正是白秘书提供给柯笙的那个还款账号。
“……”白疏不由地陷入了沉默。
三亿债款，现在柯笙还了42019.43，大概是债款的……七千五百分之一。尤其是那转账金额小数点后跟着的那两个数字，更是将寒碜穷酸体现的淋漓尽致。
再一想想，柯笙手头上估计目前只会有《竞技之神》给他的五万预付酬金，林林总总去掉生活费等等，这四万两千来元说不准就是柯笙身上的大半家产，他自己身上可能就留了几百块钱。
白疏看着手机上的那个短小、还带小数点后两位的转账金额，莫名有一种自己成为了黄世仁，而柯笙就是那个哀哀切切说着自己快揭不开锅的可怜杨白劳的感觉。
白疏揉了揉额角，将手机放到一边，对一旁的白秘书道，“查一下，柯笙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啊？刚刚是柯笙打来的电话？”白秘书惊讶地从文件中拔出头来，“他说什么？”
白疏皱起眉头：“他想和白氏旗下的传媒公司签约。”顿了一会后，加重语气道，“他还说，他‘还有其他能够帮我做的事’。”
什么其他能做得到事？
白秘书看了眼白疏不赞同和嫌厌的冰冷眼神，瞬间秒懂了其中的含义，差点当场吃个手手，在堂兄的死亡凝视到来之前，连忙把自己的脑袋重新埋回文件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