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她念道:“月半明月凉,平生尽荒唐。离愁别恨长——”念道这里,众人皆露赞赏之色,只见她恶作剧般地一笑,道:全都死光光!”
叶哲无奈道:“你这也太胡闹了,苏凌。人家是得不了诗来冥思苦想,你这倒好,好端端一首,接了最后一句,顿时变成了打油诗!”
“打油诗?打油诗有什么不好,我专做打油诗。大班长,社长,我既不是你的社员,又不是你班上的,不归你管!”
夏枝听出了苏凌口气中浓浓的不爽,有些好奇,怎么了?谁能惹得这个伶牙俐齿的小魔女如此苦恼?
可是按照苏凌的性格,她肯定不愿意说。
夏枝想着,脑中灵光一闪,决定来个激将法,激她一激,于是她也笑道:“我也有了一首,算是不规范的词,大家不要见笑。”
众人侧耳听,只听夏枝道:“为赋新词强说愁,说愁也是心上秋。君不见秋色正好而见儿女愁,君不见月色正好而嫌月不瘦。何时月瘦,何时能怀乡愁。”
念罢,她拿眼望向苏凌,笑道:“如何?”
苏凌不答,大抵是知道在笑她,别扭地扭过头去,闷声道:“你不知道——我等会儿跟你讲。”
倒是叶哲感兴趣:“夏夏你这‘词’虽然不规范,但构思倒也巧妙——要不要加入我们文学社?”
苏凌嘲道:“算了吧,就你那文学社,没事儿发发神经半夜喊人起来吹风什么的——还是不要再祸害人了!”说罢,她转头看夏枝:“过去走走?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夏枝点点头,跟了过去,她是挺好奇的。
现在九点多,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看看天上如钩的月亮,还真有些月凉如水的意味。
夏枝和苏凌两个人走在学校的路上,白天天气热,即使是到了晚上,地面仍有燥热的感觉。就这么到处晃荡。苏凌也不说话,夏枝盘算着,她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然后她就听见苏凌吐槽说:“李寒啊,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我们两个女孩子讲事情,你跟着干什么?”
……果然不负小魔女之称,这吐槽足够辛辣啊!
李寒不为所动:“夜深,危险。”
苏凌:“我自以为长得还算安全。“
李寒:“不是说你。”
苏凌:……
这一局斗嘴,伶牙俐齿的小魔女居然落败了,败在损人功力上……
“算了。”苏凌决定在这件小事上妥协一下,“那你就站边儿上吧——别太近就行,我看着不舒服。”
这一次,李寒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苏凌也对于谈判的结果基本满意,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望向夏枝:“坐啊。”
夏枝也坐下来,笑道:“来,夜间谈心时间到了,跟知心姐姐说说你的故事?”
“得了你,煞有其事的。”苏凌摇晃着小腿,目光落在不知名的空气中,“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和那男的分手了——就你那天在教学楼后面看到的那男的——他后来失手打了李寒的那个。”
“没了?”
“没了。”
“你让我怎么说呢,你这一点儿回忆美好过去的话都没有。”夏枝道。
“别,你可别学那腔调!”苏凌好像很腻烦似的,摆了摆手,“我又不想不开——我有什么好像不开的,真当小说里面写的那样分手了要死要活的啊!我只不过想让你知道一下罢了!”
“好吧。”夏枝说,“现在我知道了。”
“嗯。”苏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看向夜空,夜空上坠链着荧光的星,如梦似幻。虫子依然在撕扯着嗓子叫。
忽而,苏凌恶狠狠地说:“他真是个渣男。夏夏——他真的很渣,我怎么会看上那么一个人?”
“没关系。”夏枝说,“反正你和他已经分手了啊。”
“是啊。”苏凌恍然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还没跟你说过呢——夏夏,就在那个课外活动的时候,一个女的给我打电话,然后我过去看的时候,就看见他和那个女的在腻歪!气死老娘了!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要用这种方式侮辱我吧!”
夏枝恍然,那个课外活动她溜出去喊李寒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也许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小孩子心性,看到漂亮的就想要亲近吧。”
“这么说,我就更生气了!老娘和那个女的居然是一个水平?!”
……
就这么唧唧歪歪扯了一个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李寒沉默地走在她前头,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老长,穿过小巷的时候,有种时光的味道弥漫,如同昏黄的灯光一般。
曾有人说过,自闭症的孩子,都住在他们自己的星球上。夏枝觉得,这话真是有够煽情。他们也许只是病了……怎么就用了这么个比喻呢?
可是现在,她好像真这么觉得了。李寒虽然和她隔得并不远,中间却像是有一个光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