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衍坐在轿车的后排座位上时,脑海中不断盘旋着乱糟糟的反问和疑问。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高北菱握着方向盘,每一次换挡、转向、变道都很从容,王曼衍从内后视镜中看到高北菱的眼睛,感觉她显得异常镇静;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跟在她们后面,那是苏耀的车。王曼衍有点后悔没有和苏耀同乘一辆车了,至少这一路能从他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贾思齐住在首都城郊一处高档小区中,背靠金楚城郊著名的风景区雾积山。据现场传过来的情况来看,贾思齐吃完晚饭后,有夜跑健身的习惯,一开始他只是绕着小区的绿化区域慢跑,后来小区中的跑步爱好者发现后墙的出口有一条土路可以通向雾积山景区。这条路距离景区的正门五公里,位置偏僻,没什么游客,景区建设却做得很好,水泥山路平整宽阔,路灯一应俱全,是个夜跑的绝佳场所。
案发当天,贾思齐照例吃完饭后和一个邻居(男性)一同跑步,从小区后的出口上了雾积山。男邻居有点体力不支,贾思齐跑在他前面,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路灯还没有亮。山上有点雾,贾思齐把他越落越远,大约前后有五十米的距离。
他们在跑到一处山路转弯的地方时,贾思齐先转了过去,由于山体遮蔽,邻居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只听到那边好像传来一些奇怪的动静。过了两三分钟,男邻居跑过去,发现贾思齐倒在地上,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男人。男邻居没有搞清楚情况,还以为是贾思齐突发什么疾病,碰到另外一个夜跑的人而已。他赶紧上前想要查看,却见那个男人一转身,就消失在山坡的灌木丛中不见了。
与此同时,七点半准时亮的路灯同时亮起,邻居这时候才看清贾思齐身下一大滩血,人似乎已经不行了,急忙报警。
王曼衍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安娅已经下令封锁了整个雾积山景区。王曼衍和苏耀赶到时是晚上九点,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贾思齐的遗体已被拉走,现场只余下一大滩血和若干粉笔画出的轮廓。
内阁成员贾思齐被害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公布,现场只有若干警员和景区的负责人,其余闲杂人等一律禁止接近。安娅正烦躁地在山道上走来走去,查看每一个现场勘查人员的工作情况,不时提出种种意见。她没有化妆,头发乱糟糟地盘起来,估计也是被从浪漫的晚宴上被拖来了案发现场,在路灯和勘察灯的映照下,显得烦躁而憔悴。
王曼衍瞥了身边的高北菱一眼,和安娅比起来,高北菱在夜色中即使是神色凝重,也美丽得惊人。
安娅向她和苏耀简单报告了初步调查情况。男邻居并没有看到凶手行凶的过程,甚至没有看清楚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只能确定那是个男性,动作敏捷,偏瘦,身高约一米七,穿黑色的运动衣裤和黑色运动鞋。法医对贾思齐尸体的初步查看断定,他是被对方用一把匕|首扎破颈部大动脉,短时间内失血死亡;经过家属辨认,贾思齐的手机、戴的一枚结婚钻戒和衣服口袋中大约几十元的现金不翼而飞。
“总而言之,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抢劫杀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安娅的语速很快,时不时瞥一眼现场中正忙碌工作的众人,像是在监视他们有没有偷懒。
苏耀和王曼衍对视了一眼。实际上,王曼衍并没有看清楚苏耀那隐藏在金丝眼镜之后的眼神。她觉得有点不安,雾积山上的风太凉了,听说夏天时主峰之巅还会下雪。内阁会议之后,她对高北菱说过她讨厌贾思齐,然后贾思齐就这么死在山上……会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难不成是高北菱杀了他?可是案发时间高北菱正和她在皇宫中,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
王曼衍觉得对于怀疑高北菱杀了贾思齐有点莫名感到愧疚。尽管如此,她依然无法遏制自己胡思乱想,假如是高北菱买|凶|杀人,假如是……
“抢劫夜跑的人,似乎有点不合情理。夜跑的人通常身上都不会携带太多财物。”苏耀分析道。
“这个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安娅的语气有点烦躁,似乎两人只要胆敢再质疑一句,她就会一拳招呼上来。
王曼衍和苏耀对于现场勘查可以说除了离远一点站桩以免添乱之外毫无用处,加上夜间起了风,冷得人牙齿都在打颤,所以他们在二十分钟后默契地都选择离开,这是他们罕有的能达成共同意见的事项了。
王曼衍坐在车里,苏耀站在车门边,两人又交谈了几句。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王曼衍问他。
“虽然这么说显得有点无情,但内阁成员不能缺席。我们需要新的成员。他必须马上就职,甚至可能就职时间比思齐的葬礼时间还要早。”苏耀扶着车门说。
“阁下真的怀疑贾思齐并非是被抢劫杀害的?”
苏耀站直了身体,从镜片下方望着王曼衍说道:“只是凭借经验随便猜测而已。我曾经担任过嘉安的市长,比较了解这座城市哪个区域更容易发生怎么样的恶性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