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安单手攥了攥拳,想那朝中起子老不休的,对这姜洵也是多有纵容。
姜洵遍游大昌、流连欢场,就是陶冶心性、闲趣风雅,他想去京郊的苑囿中游玩半日,却会被说成是恣于情性、耽于玩乐。
平日里,但凡有些举止不当之处,动辄,便有人以劝谏之名来数落于他。
他为了不被那些老臣抓住把柄,每日于人前,总要装出幅谦逊恭卑的模样,连亵玩个女子,都要偷偷摸摸。
想当初立他为太子,朝中还有几名鸡皮鹤发的,在文德殿外跪了整日,说是于制不合。
什么叫于制不合?
子袭父位,人之共识,这储君之位不予他,难不成,立个随了母姓的外氏么?
思绪飘飞间,魏言安抬腿上了步阶,转眼,便到了东华殿前。
他敛下神色,与姜洵一道入了内殿,谒见帝后。
问过安、报过事,再有一通亲亲热热的叙话后,约莫到了巳时正,嘉顺帝欲留姜洵在宫内用膳,被一旁的傅皇后给阻了。
傅皇后笑嗔道:“陛下可是糊涂了?今儿个方是新婚头日,洵儿已将新妇冷落了整个晨早,现下啊,新妇定然在府里头等着洵儿用午膳的,咱们怎好再拘他在宫内多待?”
说到这事,嘉顺帝沉吟起来:“曲府那事——”
“陛下…”傅皇后再度柔声嗔道:“既洵儿与安儿都不想追究,陛下又何必多过问呢?或许这般安排,才是上天暗自定好的姻缘呢?”
嘉顺帝略定了下,便也从善如流:“皇后说得对,是朕思虑不周了。”
傅皇后笑言:“许久没见洵儿,陛下是关心则乱了。”
殿内人再说笑了几句,嘉顺帝才道:“如此,我也不留洵儿在这宫里用膳了,只是洵儿,既你已毕姻,也合该立些事业了,莫要整日只知混玩…”他凝着姜洵:“这三省六部,可有何职阙,是你感兴趣的?朕,可酌情安排。”
姜洵不紧不慢地答着:“陛下知道,臣素来闲散惯了,哪里受得住那份拘束,陛下要给臣安排职阙,倒不如赏臣一座园子,让臣闲暇之余,也多个地方走走。”
这般明晃晃的讨赏,让嘉顺帝眸光略缓,他却神情坚决地摇了摇头:“那可不成,你也为人夫了,岂能镇日流连于闲琐之事?那园子可以赏,这职阙,你也得去补。这样,朕记得有个工部郎官的职是空着的,你便去补工部的职罢,郑尚书也是个好相与的,朕会着他多关照你几分。”
姜洵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魏言安脸上陪着说笑,心里却对姜洵的言行万分鄙夷。
不爱那势分之荣,偏喜贪玩享受,追逐些黄白之类的俗物。
庸人一个。
---
出了宫,姜洵并未回章王府,而是转道,去了城北的八珍楼,见丁绍策。
临下马车,他唤过孙程,交待了几句。
孙程应了差事,便驾着马车想调头,被杜盛给截住了。
杜盛好奇得很:“主子交了什么差事给你?”
孙程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主子让我去寻避子的汤方,煎好给夫人喝。”
说完,孙程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杜盛,驾着马车寻了药堂,过了段时间,便又掂了提漆盒,回了章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