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有一子,便是顾笑倾国,流光回雪的顾燕辞。
后来顾家惹了是非,被百千厉鬼屠了满门。那是莫家姐妹还有联系,莫流盼自知有难,便放了求救信,莫嫣然独身前来支援。
最后她不敌那些凶恶的厉鬼,死于它们爪牙下。原身赶来得太晚,只能抱着一具冰冷的尸首,癫狂地杀着那些叫嚣着的厉鬼。
江楚阑该如何形容那般血腥残忍的画面,鲜血成河,尸身成山,冲天的火焰肆虐,扭曲,似乎要点燃那一方漆黑夜幕。
无数鬼魅的暗影浮动,若隐若现,疯狂着,怪笑着,张牙舞爪朝原身扑来。原身提着手中叙雅,似是一具行尸走肉,只知杀戮,不管身上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手起刀落,怨魂破碎。
剑尖聚满了煞气,银白剑身被厉鬼染成了浓重的乌黑。他不知疲倦地杀着,直到最后一只鬼在他剑下焚烧成灰,他才微笑一下。
宛若破晓时一道微芒,划破一切黑暗,晕开绚烂。
他说:“嫣然,我来了……”
他说:“嫣然别怕,我在,我带你回家……”
这一句语气温柔,一如当年沂南城街头初次相遇,白衣少女嫣然一笑,对他伸手道:“不如你跟我回莫家吧,我来当你的家人。”
可惜,她最后还是扔下了他,再也不回来,再也不会将明媚世间的温暖分他一点点。
破晓之下,青衣少年怀中抱着一个少女,还牵着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他踩着尸体,踏着鲜血,目光冷傲,衣摆处还淌着鲜血,一点,一点地滑落。
他身后是那场大火还没有熄灭,他停下,一挥手,火光大盛,撕裂了那方天空,艳丽地,极致地释放着绚烂,贪婪地,盲目地吞噬着一切,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不会停歇。
他像是踏火而来,火光映着他的脸,艳丽如三月韶华,摄魂夺魄,惊艳四方。
江楚阑撸了一遍这个人物关系之后,心里也渐渐有点底儿了,毕竟这比当初一无所知的状况好上太多。
他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勾勾画画在宣纸上,娟秀的字迹好看如天上缥缈云雾,自带一抹俊逸。他早些年的时候,练过几年毛笔字,略有风骨。
一张宣纸写得满满的,他停下了笔,将它搁在一旁,随手折起了那张宣纸,将手微微抬高,那张宣纸竟然自己燃烧起来。
他将手一松,燃烧着的纸条缓缓下落,在落到地面之前化为一片黑灰,被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并非他神经质,只是他谨小慎微,担心纸上的内容被旁人看了去,所以每次写完都要“毁尸灭迹”。
他原先盯着那一处火光,直到宣纸化为灰烬,他才缓缓收回了视线。大概是顾家那场大火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他刚刚竟然有一些恐惧。
江楚阑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在这里耽误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顾燕辞这个家伙受够教训没有。
身体还没有好全就敢到处乱跑,阴蠡发作不得疼死这个家伙?
江楚阑虽然面上不是很在意,但心里确实隐隐焦虑,担心顾燕辞出什么意外。
虽说顾燕辞是《三界楚歌》里边的男主角,生来就有光环加持,像小鸟人一样,但男主光环只能保证他不死,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缺胳膊断腿。
所以他带着弄好的珠串出了正殿的大门,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也懒得拿什么灯,青色的俊逸就这样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顾燕辞住在离主殿最远,最偏僻,最破烂的那间小院子里边。
那座院子身处偏僻,到处都是杂草和横生的枝节。而且那件小木屋应该废弃很久了,里边也是些破旧的家具,积满了灰尘。
江楚阑虽然薄情,但他不忍心看到这么小一只的男主无依无靠,只能抱着被子忍痛熬过阴蠡发作。
所以当他走到那间破旧的小木屋前时,他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那扇看上去一推就倒的门,生怕自己的力气大了,门就塌了。
他见顾燕辞没有出来开门,想着他会不会是疼晕了过去,担忧之下,索性自己开门进去看看。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木门,门就被人拉开了。
一时间四目相对,顾燕辞想也没想,直接拔了自己的佩剑想要指着江楚阑,可是剑拔了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这样逾越了,所以又将佩剑收回,整个动作漫长至极。
江楚阑看着他一番动作,心里又开始塞,顾燕辞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提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