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摊上也渐渐聚起了人，都对这些面具感到好奇。其中一个衣裳华贵的白衣男子拿着一个毫无装饰的白色面具，绕有兴致地问那摊主，“此物可是暮年相？”
“这位公子好眼力，这正是暮年相。”摊主老实地朝那人笑，一双眼睛眯成了细缝。
江楚阑这才注意到那个男子，他虽穿着布料普通的白裳，但脚下那双盘银云履靴可非凡品，想来应该是什么显贵家的公子爷微服游玩。
“听说暮年相一物戴上，可以呈现出年老，甚至是死时模样。”白衣公子摆弄着手里的面具，态度极为漫不经心，“告知死相，可是有违黄泉幽冥司的规矩，摊主也不怕受到天道惩戒。”
“这位公子言重了，我这摊上不过都是些哗众取宠的小玩意儿罢了，虚虚实实又何必讲究清楚？”摊主似是想要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但白衣公子偏不上当。
“哗众取宠可没必要这么精细。”他指尖落在面具上，话中寓意不明。江楚阑觉得他意指的是制作面具的方法，但他觉得这人如此砸场子，倒有些咄咄逼人了。
摊主只得温吞地跟他打太极，“这位公子说得可不是了，我做的虽是小本生意，但卖出去的东西不精细，怎对得起那些顾客？”
白衣公子冷哼了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扔给摊主，拿起一张暮年相，趾高气扬地说，“这张面具我要了，钱可够？”
摊主掂了两下，觉得那位公子给多了，正打开那钱袋子想要还钱于他，“不过一张面具而已，用不着这么多钱……”这一打开，里面不是银两，而是金光灿灿的金子，这可把那摊主吓坏了。
“无需找了。”白衣公子手里拿着那块面具，似乎对摊主那畏缩的模样感到不屑。摊主有些为难，“这……”
“你便收下，哪里来的这么多话？”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一番话说完之后径直走到江楚阑他们这边。
江楚阑可不想招惹这个阔公子，自动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来，而那人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江楚阑隐隐约约听到一句，“不知你等死时的模样如何，我倒有些期待……”
那声音阴厉，听起来好不瘆人，江楚阑疑心是那个白衣公子故意捉弄他们，连忙回头去看他的背影。可是这一回头，哪里还看得见半个白色衣角，那公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概是……听错了吧！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很不对劲，先是身体没来由的虚弱，然后又是产生了幻听，看来不去找柳离笙调理一下是不行的了。
“师父，你刚刚可有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顾燕辞低声询问。
江楚阑惊讶地反问，“你也听到了？”想必不是他幻听了，刚刚真的有个人在他们身边，说出了那样恶毒的话。
可是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威胁，恐吓还是在宣战？江楚阑不太明白，他抬头去看顾燕辞的脸，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总觉得，刚刚那个白衣公子的五官和顾燕辞有些相似，他虽生得不如顾燕辞那般惊艳，但五官端正俊秀，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他总觉得自己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师父，你怎么了……”顾燕辞从刚刚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但江楚阑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可能就是他多疑了，这里是姑苏城，聚集了修真五大门派，而且在经历鬼王一事后，他们加强了防范。就算有人想要算计他们，也不至于会那么蠢，挑在如此特殊的时候。
除非那人拥有足够和五大派抗衡的力量，就像鬼王言蹊，拥有十万恶鬼。
江楚阑勉强笑了笑，继续和那个摊主攀谈，他问那个摊主是否一直在姑苏城做生意。他回答说自己是个游商，到处贩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没个指定的地点，这回是看姑苏城有灯会，想着人多热闹生意也好做，才来了此处。
江楚阑又多嘴问了几句，问他之前可曾去过什么有趣的地方。他说自己以前有家客栈，但是由于城中人忽多忽少的不稳定，经营不善，所以出来摆摊儿维持生计，几年前还去过西边小镇且末。
他们说了好一会儿，眼见天色变暗，江楚阑等人还要去灯会，就先告辞了。
临走前，他似乎看见了一块温润的玉，挂在摊主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