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落下,只剩余一片看不见边际的黑暗。周围依旧是风声呼啸,听起来空寂而又带着一丝压迫感。虽然离开了铜辛河,但是那被寒冷刺骨河水包裹的感觉依然萦绕在身上,挥之不去,江楚阑总觉得自己后背毛毛的。
估计是最近遇到的事儿太多了,导致他的神经有些紧绷,原本过来这里是想要就沈楚萱和洛楚枫的,结果人没有救到,反而被人摆了一道。
那个人用沈楚萱等人的安危来威胁他们,将他们骗到了铜辛河北岸,又将他们打了下去,想来是打算让钟离澈来收拾他们,但是钟离澈最后却策反了,站在他们这边。
这事情发展有些诡异,他至今还是想不明白钟离澈帮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自保?禺疆的势力那么大,修为又如此高,钟离澈不担心背叛了他,会遭到他的报复吗?
“燕辞,你觉得……”他们眼下并不打算回去,反倒是一路往作乱妖鬼的老巢走去。根据钟离澈给出的消息,沈楚萱他们应该还在禺疆的手里,而按照禺疆的性格,定会将他们关押与老巢之中,方便随时拿出来要挟他们。
“师父是想问我信不信钟离澈方才的话?”顾燕帧扭头看他,一双黑玉眸子在暗夜之中熠熠发光,对比他的紧张,顾燕辞倒是显得从容不迫。
“嗯。”无论是什么时候,顾燕辞都能一下子看穿他的想法,江楚阑都觉得自己在他眼里,什么心思都是无所遁形的。
顾燕辞一边施下阵法去感知妖鬼老巢的正确方位,一边说道,“钟离澈那水妖看上去无所顾忌,做什么事都是随心所欲,想来是不怕禺疆报复的,他做出临时叛变的事情倒不难理解。”
“至于他身边那个叫阿晏的,看上去城府颇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我们应当提防的是他。”顾燕辞双手结印,身下就浮现出了一个浅蓝色的法阵,突然一下子,法阵的面积暴涨数倍,往四面八方发散出去。站在阵眼上的顾燕辞,长发与青袍都在张舞飘摇,看上去好不绝尘脱俗。
他伸出左手两指往自己眼睛上一抹,在睁眼看去,已然能够看见千百里外东西东西,他双眼寻找着,“不过他双腿有疾,修为看上去也是普通。”他想不到以这样一副躯体,能够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那他可会害我们?”他们素未相识,无仇无怨的,想来也不会刻意找他们的麻烦吧,顶多是利用他们一下,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还是可以接受的。
“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很不善。”顾燕辞自来到铜辛河底下,见到他们开始就没有一刻是不在探究的,自然没有放过阿晏起初看见他们的眼神,错愕之余,还有浓浓的愤恨,“尤其是看着师父的时候。”好像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虽然那眼神很快就消失不见,但顾燕辞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嗯?”江楚阑有些茫然,他和阿晏按理来说是第一次见面,怎么着也不至于对一个第一次看见的人抱有那么大的怨念啊,他开始思考自己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一番思索过后还是没有结果。
“我不喜欢有人这样看着师父。”无论是欢喜倾慕,还是怨恨歹毒,他都不愿意有人用饱含浓烈情感的眼神看着江楚阑,这让他有一种危机感,更何况那个人想要伤害江楚阑,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江楚阑听他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跟他继续说这个话题,反倒是问:“找到了吗?”
“嗯。”法阵的光芒消散,好似刚刚那些浅蓝色的透亮光芒都是假象一样。他看见那群妖鬼的老巢就是五十里外的一座山后,但这只应该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毕竟禺疆生性狡猾,不会让自己暴露得如此明显。
“就在不远处。”顾燕辞之前就已经传书回去,幽冥司的人想来已经赶到了铜辛河附近,而凌霄宫的人一直潜伏在四周,是时候来一场彻底的围剿了。
之前江楚阑过来的时候,有留书一封,若是他们十二个时辰还没有归来,那书信就会自动交到慕楚黎他们的手里,现在十二个时辰早就过了,他们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了。
“眼下……我们要怎么做?”江楚阑虽然知道他有围剿妖鬼老巢的计划,但是他们那么狡猾,此行多有危险,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江楚阑不希望自己看重的人受伤。
“既然禺疆明目张胆地显露出踪迹,自然是想要引我们过去,不如将计就计。”顾燕辞觉得那老巢只是禺疆放出来的一个饵,用来引他们上钩,既然如此他们只能顺势而上,咬了那个钩,再趁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他们自然是要过去围剿的,但必须保留绝大部分的实力,以待任何的突发状况。
“掌门师兄应该也寻到了那妖鬼老巢。”江楚阑说着,若是他的猜测不错,等到他们过去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够遇见莫楚洵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那里情况如何,先前妖鬼来袭一次,他们就已经折损了不少的人……
但愿情况不要太糟,江楚阑勉强压下自己心中的忧虑。
旁边的顾燕辞握住了他的手,温声安慰道:“师父莫要想了,万事还有我在。”
他也回握住顾燕辞的手,感受着他掌心里边微弱的一点温度,抬头看着顾燕辞,只看见他唇角那抹浅然温和的笑,好像根本不把这场动|乱放在眼里,好像有绝对地把握能够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