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容低头?擦头?发,“我?不怎么饿,你先吃吧,汤是早上炖的,让厨房下碗面条,烫些菜叶,再卧两个蛋,你先吃一碗,热腾腾的暖暖胃。”
傅伯霆把她头?上的棉巾子捂紧了些,低声道:“捂着些,小?心冻着。”
在映容边上坐下,又问道:“今日累不累?”
“不累,”映容摇摇头?,“跟三?嫂说了会话,还见着六爷的儿子了,别说那孩子跟六爷长?的还挺像!”
傅伯霆唇边浅笑,“老六很疼这孩子的。”
两人说话间,携素从门外?端了鸡汤面进来,鸡汤面搁在桌上,烫了青菜,卧了鸡蛋,热气腾腾的一大碗,还配了几个小?碟子,盛着辣酱和咸口的小?菜。
傅伯霆起身走到?桌前,端了面碗直接吃了起来,映容看他吃的香,想来是真饿到?了。
头?上的湿发擦的差不多干了,映容拿支银簪绾上发髻,傅伯霆在桌前吃面,一边吃一边往映容这边看,目光深沉,似是藏着心事。
映容未曾察觉到?他的神色,仍在收拾头?发。
傅伯霆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了,“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表哥,”
话语之间顿了顿,叹口气接着道:“他可能要被贬出京城了。”
映容手上的动作停住,转头?看过来,微微惊讶道:“为什么?”
傅伯霆搁下筷子,口中突然有些无味,抿了唇缓声道:“我?听说他近来在吏部?办差魂不守舍的,不小?心损毁了吏部?的手誊典卷,他上峰很生气,报到?荀尚书那里了,后?来又传到?我?这里来,此番他犯了过错,吏部?已经上了折子,应该是要贬他到?偏远州县那边。”
映容听了半晌没应答,罗孝然这个名?字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可其实不过才几个月而已。
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发生天翻地覆的翻转。
罗孝然从前初入官场的一片磅礴壮志,没想过这么快就会戛然而止。
映容并不想说些什么,但又怕傅伯霆心里有隔阂,沉思片刻后?低头?默默道:“人各有命,只要心胸开阔,在哪里都能行云流水,他离开京城未必不是好事,到?底是亲戚一场,能各生欢喜自然最?好,我?过的好,也希望他能过的好。”
她不想逃避罗孝然这个名?字,更不想让傅伯霆误会。
傅伯霆听她这样说,心里忽然安定下来,复而低声道:“往后?他若有难事,能帮的咱们也帮点。”
手里的面条已经凉了大半,傅伯霆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不可否认,刚才他的话确实有几分试探的意思,他怕映容仍旧放不下罗孝然,仍旧对他关怀备至,可映容的话很是平淡,一丝波澜未起,甚至没有表现出是担心这事还是满不在乎,但只有一句话,让他心情极佳。
映容说她过的好,嫁给?他的这些日子,原来在她心里算是过的好的。
他一直害怕自己做的不够好,做的不够到?位,但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女人好,怎样算是好?可到?今天终于放心了,至少他能知道映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
与此同时的流水胡同小?院里,罗孝然正翻身躺在床上,赵姨妈在一旁念叨着,“你怎么就不肯听一句劝呢,你这孩子实在太?倔了!”
得知儿子贬官一事,赵姨妈连着黑天白夜,急忙赶来京城为他筹谋,赵姨妈的意思是托关系把罗孝然送回安阳去,可罗孝然自己犯倔不肯,非要外?放到?那什么穷乡僻壤的白山县。
“儿子啊,你以为外?放到?那边是什么简单的事?没准你去了十年八年,甚至半辈子都回不来,你现在不听家里的,等你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赵姨妈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可罗孝然就跟耳旁风一样,把被子一蒙,一句话也不说。
赵姨妈急了,又嚷嚷道:“你若实在不愿意离开京城,我?就去余家寻你姨母给?你想办法,她女婿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想来让你留在京城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当初也是余家先对不起咱们家的,于情于理他们家都该帮着你渡过这个难关!”
刚刚还装听不见的罗孝然突然就情绪激动起来,猛的坐起身子,把被子往地上狠狠一扔,瞪着通红的眼道:“不许去!你要是敢去找余家,我?立马找根绳子吊死在这!”
赵姨妈吓的一惊,立刻软了声音,“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不愿意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干傻事啊!”
罗孝然垂下头?,眼里含着泪意,半是无奈半是苦笑,“我?求您了,我?求求您了,给?我?留几分脸面吧!”
“母亲,这回您就别插手了,随我?的心意行不行?”他眼中有泪光闪烁。
赵姨妈心疼极了,拍着腿故作狠心道:“随你随你,我?不管你,往后?你也别叫我?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