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雪说是要试嫁衣,顾清雅起先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她自己的嫁衣。
后来才弄明白,原来是绣给李家小姐的嫁衣。试嫁衣本来就得找个身形差不多的,那位李小姐大约跟顾清雅身形很像。
举手之劳而已,又是给自家铺子赚钱,顾清雅欣然同意。她甚至干脆找了个房间,让绣娘直接在庄子里干活,也免得还需要跑来跑去。
而这个时候,距离纪苏离开已经过了一整个月,就连夏天都快过完了。
西北边塞,纪苏带着曹勇和一众将士追了一路,终于追上了要找的人。
对方狼狈的被押解在地,眼神却阴狠的如同毒蛇,丝毫没有事情败露的恐惧。
纪苏看了一眼,皱眉:“竟然是你。”
对方卒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冷笑道:“怎么,怕了?”
纪苏没有理会败犬的狂吠,只是有些惊讶。
这个人他认识。
还是得从秦家说起。
秦家是先皇的母族,先皇上位多仰仗秦家权势,因而上位之后对秦家多有优待。
这也导致了秦家权倾朝野,一门三尚书,现如今的右相秦炳山就是秦家家主。
当今是幼年登基,秦炳山身为辅政大臣,几乎是将他当做傀儡来对待。当今陛下隐忍多年,终于等到皇位坐稳,立马就将刀尖对准了秦炳山。
然而时候不巧,就在此时,犬戎大举进犯,朝廷只能集中精力应对外敌。陛下力排众议,任命当时刚到弱冠之年的纪苏为兵马大元帅。
纪苏带着满朝的非议,花了七年时间,将犬戎赶进了草原深处。从此以后,这些屠杀了无数边关百姓的犬戎人,看见一个纪字,就吓得晚上做噩梦。
而在打仗期间,纪苏敏锐的发现,朝中有人与犬戎勾结。
陛下着纪苏暗中查探,一查就查到了秦家身上。与此同时,还发现秦家早就有了不臣之心,更在多个地方秘密豢养私兵。
遇到顾清雅之前,纪苏已经端了秦家好几处藏兵之地,只不过秦炳山为人谨慎,那些地方都被伪装成了山匪成患,纪苏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这次却不一样。
这次抓到的这个人,正是秦炳山的义子秦坛。可以说,就算这次没有物证,只一个秦坛在,秦炳山都能被钉死在谋朝篡位的罪名上。
纪苏挥了挥手,将人关进笼子,然后翻身上马,心急如焚就往回赶。
身后众将士面面相觑,只好都骑马赶上。
有个副将凑到曹勇面前,低声八卦道:“将军,发生什么事了?咱元帅这次怎么这么着急?”
曹勇看了看前面的人,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哼哼,“能不着急吗?回去晚了,媳妇儿跑了怎么办……”
纪苏昼夜兼程、快马加鞭,用比来路快了一倍的速度,赶回了成州府。
还不忘找了个客栈打扮一番。
然后,立马回了归云山庄,路上恨不得给马儿按上翅膀。
大白马烦的边跑边撩蹄子,觉得自己虽然是匹马,但主人明显不是人。
归云山庄依然同走的时候一样安宁。纪苏看见那熟悉的门口,才觉得心中的思念之情稍微有了安放之地。
门房笑着同他问候几句,直接打开门让他进来。
纪苏理了理衣襟,又捋了捋头发,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他从来不知道,情之一字,威力甚剧。
顾清雅此时正穿着嫁衣,任由绣娘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茹雪在设计与嫁衣相伴的妆容,饮春就坐旁边啃果子。边啃还边说道:“姑娘,你穿这个嫁衣好看!要不顺便也做一件吧,纪公子唔唔唔……”
茹雪眼疾手快把果子给她塞嘴里,塞得她直翻白眼。茹雪恨铁不成钢的心想,噎死她算了!没见还有这么多孙家布坊的绣娘在吗?
几个绣娘都偷笑,顾清雅赶紧上去劝架,好悬才把胖丫头解救出来。
正笑闹间,就听外面一个小丫鬟喜气洋洋道:“姑娘,纪公子回来啦!”
顾清雅一愣,顾不得衣服累赘,抬脚就跑了出去,茹雪在后面伸手都没拽住。
纪苏对庄子指不定比主人家还熟悉,早早就沿着小径走了过来。一个月不见,不知道他的姑娘可还好?
正想着,一抬头,便见心上的姑娘一身嫁衣,笑靥如花。
纪苏先是被那笑容晃花了眼,继而心内一紧,怎、怎么就穿上嫁衣了?!
他只走了一个月而已!又不是一年!
顾清雅就见这人一身白衣,浊世而立,面上是止不住的疲惫,眼神却依然温柔,还带了一丝……悲伤?
悲伤的纪公子慢慢走上前,声音有些颤抖,“……什么时候的事?”
顾清雅一愣,什么事?
纪公子深吸一口气,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最终却失败了,只是声音低哑道:“是哪家的公子?对你可好?倘若方便,你同我说说……我,我必然不让他欺负你……”
说着说着,他实在说不下去,只觉得心神剧痛,仿佛要魂飞魄散……只愣愣的看着姑娘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