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琪琪走到旅馆外,把写着“营业”的小牌翻了,换成“打烊”。
外面下着蒙蒙微雨,天地间流着细小河流。
她微微一笑,心道:非常好,非常有利于塑造追悼会煽情的气氛。如此一来,指不定比之前预料的能收到的钱还要多。
老板娘转身回去,挑了件黑色小褂,黑色长裙,还踩了双黑色平底鞋。临出门前,原本背着双肩包,动动脑筋又放下了,换成行李箱。
一人一鬼走到公交站台处,杨琪琪蓦然良心发现,觉得带死者坐公交去参加追悼会也太抠门了,于是,伸手打了个车。
应尤是乖巧地坐在边上,看着窗外划过的雨珠,哀伤道:“杨琪琪,我之前没想过你也会跟着来,只是一个追悼会,我自己去也可以的。你不用跟我一起难过。”
杨琪琪没有吭声,表现出感同身受的样子。
但她心想:
不,难过的只有你一个。
我高兴疯了。
到了莲花池礼堂,外面已被车辆堵得水泄不通,大抵都是豪车。
每每开门走下来的,都身份不俗,带着非富即贵的气质。
从礼堂门口的各种花圈摆设来看,这应该是一场极官方、极盛大的追悼会,而不是之前那样,由粉丝自发组织而成。
应尤是有点激动,给杨琪琪介绍:“我朋友这么多,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聚得这么齐。我给你介绍下,门口那个正打电话的,跟我身材差不多的,是我经纪人胡嘉。如果他都来了,那么各大媒体、影视同行、专家学者……估计也得来。
死者本人有点飘:“你身份这么普普通通的,能进去么。没准这个追悼会还卖票哦,跟我演唱会一样,一票难求哦。
杨琪琪盯了一会儿保安安检,发现确实难进去。
脑袋里的齿轮转了转,往手机上贴了个显鬼符,她一把拦过应尤是来,脸贴脸道:“笑”。
俩人拍了张非常亲昵的照片。
被硬按着合影的应尤是表示莫名其妙,他抚了抚通红的脸:“你可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合影的女人,我我我……”
杨琪琪指着手机屏幕:“这就是票。”
女生右手拿手机,左手使劲把眼揉出眼泪,大步走到门口,直奔应尤是的经纪人胡嘉。
她用泫然欲泣的声音说:“胡老师,我是应尤是的挚友,听说小应去世了,我……”
胡嘉才挂了电话,见到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女生,一时有点懵。
他低了头,握了握她的手,心想:
挚友?应尤是的哪个朋友我不认识呢?
这位是怎么挚上的呢?
也是了,应尤是那么红,抱他大腿的人数不清,也许很多人不过跟他只说过三两句话,就自封是挚友了。
于是,胡嘉微微挑了挑眉毛:“节哀哦,但抱歉,我不记得你了。”
说罢,他抬腿往里头走去,完全没有领着杨琪琪入场的打算。
杨琪琪冲着胡嘉的背影嚷了一句:“胡先生,我真是他挚友,不信你看——”
胡嘉也不好意思全无理会,只得看了看。
心想,大概就是张普通的粉丝合影吧。
结果,眼神刚一瞟过去,就离不开了:
画面上,一男一女,俩人脸贴着脸,非常亲昵,一个笑着,另一个居然也笑着。
能跟应尤是这么合影的,据胡嘉所知,还没出现过。
那位已逝的应祖宗经常在生前说:我是个身体洁癖比音乐洁癖还要洁的纯洁音乐人。
“那你进来吧。”胡嘉上下打量了一番女生,也懒得深究了,毕竟只是场追悼会。主角死都死了,而且这女的看上去才二十出头,哭得眼睛这么红,能做什么妖呢。
只不过,胡嘉心里犯嘀咕:方才那合影里,她穿的衣服和今天一模一样,脸上的淡妆也差不多,好像背后也有那个奇怪的行李箱……是天天就爱打扮得奔丧一样出门么?
杨琪琪带着应尤是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胡嘉忙别的事,已经走开。
杨琪琪揉红的双眼恢复神采:“不错啊,一张照片搞定了。我之前还想好了他不理我的替代方案了。”
应尤是有点怕怕的:“……什么替代方案?”
杨琪琪:“照片就不行就录视频。你哭着对我说,杨琪琪是我此生最重要的女人。我不信拿着视频保安会不放我进去。”
应尤是:……算你狠。
此时距离追悼会开始尚早,杨琪琪也便得了空,和下属说点儿闲话。
“我突然想到,你那个经纪人胡嘉,近期有喜事哦。按说不该来追悼会的,为了你挺拼的。”
应尤是仿佛听到了奇怪的事,疑惑道:“喜事?什么喜事?”
杨琪琪抿了抿唇,目光带有深意:“我看他人中直且深,耳垂附近的‘贵子宫’处塌陷,就是这种喜事了。而且他走路鹤步龟息相,证明他自己也知道了:唔,他爱人怀孕了。”
应尤是觉得杨琪琪在开玩笑:“你以前看走眼过没?胡嘉啊,还没结婚啊,女朋友都没有的。”